“你成心的，是不是？”望蘭進門就衝到蠟兒跟前，不由分說，噼噼啪啪就是幾巴掌，等打累了停手時，蠟兒臉上已經腫了。
    “小姐，您這是？”隔了會兒，大丫頭三杏見望蘭似乎不那麼氣了才上來問，這種時候，隻有她敢說話。她母親是望蘭的奶娘，望蘭對她也就特別點兒。
    “她昨天抄的書裏錯了一個字。”望蘭氣哼哼的，還是一臉陰沉。
    三杏看看蠟兒，心裏歎氣，一百多頁，錯了一個字，就給打成這樣，以後這個侍讀丫頭真是，沒話說了。這會兒，她到是慶幸當初母親不讓她陪著小姐進女塾了。
    “你今天不準吃飯。”望蘭指著蠟兒吩咐。
    “是。”蠟兒輕聲答應。
    “什麼？”望蘭氣還沒消，這會又開始找茬了。
    “是。”蠟兒臉腫了，一說話就火燒火燎的疼，但小姐問話，又不能不應。
    “四喜，你去洗衣房一趟。”望蘭又有了新主意。
    幾個丫頭心裏咯噔一下。
    “小姐的衣服已經送過來了。”四喜趕緊應聲，小姐正氣頭兒，可不敢梗著。
    “去拿塊搓板來。”望蘭盯著蠟兒，陰陰的說。“要新的，沒用過的。”
    蠟兒的頭嗡了一聲，身子一陣顫。
    那天晚上，林媽又沒等到蠟兒，送碗盤來小廚房的四喜偷偷告訴她，蠟兒跪在搓板上幫小姐寫字。
    “老天爺啊，我家小姐可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啊！”林媽在灶下一邊燒火一邊念叨。“您可得睜睜眼哪！”
    第二天，蠟兒被抬回下人房。
    她的膝全腫了。
    “我的小姐，這是什麼日子啊！”林媽關上門抱著蠟兒痛哭失聲。
    “快別介。”廚房裏的短工吳媽聽著了，趕快過來勸解。“給旁的人聽到，蠟兒可就更苦啦！”
    “這小姐怎麼這麼狠啊？！”林媽百思不得其解，小姐和蠟兒差不多大，怎麼有這麼狠的心就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這呀！”吳媽歎了聲，“也說不上怪誰。”她就把她知道的娓娓道出。
    賀望蘭是家中獨女，自然是嬌縱了些，但從前是不這樣的。
    自從她父親賀旺財乘她母親病時勾搭上她身邊的侍讀丫頭小書，當時的賀夫人還在，死活不同意賀旺財納妾，兩口子鬧得不可開交，賀旺財鐵了心要讓小書給他生兒子，就在外麵置了房子給小書住，賀夫人氣得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西去了。
    母親死後，賀望蘭就變了，動輒打罵身邊的丫頭仆人。
    結果那個小書也不知怎麼了，在外麵住得好好的，死活要賀旺財讓她回來住。
    賀旺財因小書懷了孩子，千依百順，也就不顧賀望蘭的反對，硬是把她接了回來。
    沒想到，小書回來沒多久，賀望蘭就開始鬧病，而且越來越重，請了不少大夫都找不出病因來，後來和賀旺財關係很好的一個和尚過府來商議事情，聽說後，給她號了號脈，告訴賀旺財是被人下了毒害的。
    查來查去，就查到了小書身上，小書大呼冤枉，說自己有了孩子怎麼可能去碰什麼毒物，哪知和尚說小書根本不可能懷上賀旺財的孩子。原來，賀旺財剛開始經商時遇上過強盜受過傷，不能生育了，當時賀夫人剛生下賀望蘭不久，開始賀旺財還不信大夫的話，結果後來幾年，見夫人一直沒有懷孕的跡象，才死了心。時間一長，隨著望蘭的長大，他竟把這事兒給忘了，那天，他的好朋友一說，他才猛醒。
    第二天，小書就給送了官。
    刑罰之下，小書招了，她不甘心一直做外室，可一直沒有懷孕的跡象讓她很心焦，她極聰明，曉得問題不在自己，可能是賀旺財不行。於是，她托一個賣花的婆子給她找了個外地來的商人，幾次偷情，就有了孩子。本想母憑子貴，沒想回到大宅，賀望蘭三天兩頭給她氣受，賀旺財因為心有愧疚，也不大給她撐腰，她就起了歹心，在賀望蘭房裏的蠟燭上做了手腳，想讓賀望蘭神不知鬼不覺的到枉死城去。
    這事兒以後，賀望蘭的性情大變，變本加厲的淩虐身邊的丫頭，手段也越來越殘忍。以至於，城裏的人家都不敢把女孩送到賀府來幫工了。
    “蠟兒是新來的，過些時候熟了，大概能好些個。”吳媽見林媽一臉慘白，心中不忍，好言安慰。
    “我的小姐，你好命苦哦！”送走吳媽，林媽抱著蠟兒，一陣嗚咽。
    “奶娘，沒事兒的，這總比挨餓好。”蠟兒倒是平靜，反過來安慰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