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鈺想這真是生化危機啊生化危機啊，誰知道那樣的雨戰就可以滅了那麼多個種族。但應該也不是沒有救，在段鈺的邏輯裏，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可以挽回的意思，就是能讓痛苦停止，故事重來。
    隻這一點，段鈺和師父的想法極其相似。
    可以挽回的。
    於是段鈺說：“新的聖童呢？隻要讓新的聖童停止下雨不就好了？”
    然而換來的卻是火狐越來越癟的臉：“還沒找到，自從上一次之後，似乎不止我們族，其它族的聖童也很難找到。這一片有幾百上千種不同生物的種族，連它們的聖童也還未找到。其它種族現在對我們族是怨恨相加，我們一邊忍受著凍雨之苦，一邊遭受著外族白眼，日子難過得緊。所以這才是滅族啊！”
    段鈺覺得火狐說得未免太誇張了點，要真這樣怕就不是單單的狐狸雨的問題了，怕是有更多的事情在這背後。
    “你們怎麼想？”乘禦風主動開口問其餘幾人。
    “如今看來這事情不單單是下雨的問題，這背後大概有股力量在操作著這一塊。”王佳人表情凝重得不像他平時的少年作風。
    “同意。”王美人的話簡單明了，伸手扶住一腳踩空進泥坑裏的段鈺。
    不消多時，幾人便走出高聳入雲的林木層層錯落的迷宮外。
    一抬眼，別有洞天。
    空曠廣闊的大地上生長著矮小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每一顆植物上都開了或紅或紫的小花，在這隔了一片林子外的俗世還嚴寒之時，頑強地生長，接受上天賜予的禮物和懲罰，四周是高高聳起的山壁，土灰土灰的底色上爬滿了冬天也仍是油綠的藤蔓，更添生機。
    外麵是高照的豔陽，日光沒有縫隙般地填滿了這塊曾被上蒼祝福過的土地，這個聰明的種族所生活的土地，同時帶來的，還有無盡的綿綿細雨。
    “感覺好微妙。”段鈺瞪大了眼睛引著粉頸忘情地觀賞著麵前的美景，仿佛她在觀賞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晴天。
    臉龐美好得讓王美人希望在世界末日的那個晴天隻有他陪在她身旁。
    然後段鈺就被後麵走上來的王佳人一腳踹倒了：“有什麼好微妙的？沒見過太陽雨啊？”
    乘禦風點著頭附和著跟在王佳人身後走過，還愈加鄙視地斜了一眼段鈺。
    王美人沒看到，隻看到柔若無骨的段鈺嬌弱地跌倒在地上。
    傾身想要將段鈺扶起的時候，她卻自己先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了，就在她爬起來的瞬間，王美人忽然覺得很想要把嘴角抽起一個弧度，是嘲諷，也是高興。
    段鈺起身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向著他那邊來了，靠近他，嘴一癟，抓著他兩側的袖子，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胸口。
    很長一段時間，王美人覺得胸口有一塊地方軟軟的失了力氣。
    “甲舞！”前麵的乘禦風在叫自己出師前的名字，忽然覺得這個名字遙遠卻熟悉，可是他從來沒聽那個人叫過。
    於是抓緊在前麵兩人催促之前的那一點點時間，王美人抓起段鈺的手，聲音裏是無限蠱惑和一絲渴求：“段鈺，你也叫我……叫我甲……”
    王美人終究還是沒說出這句話，他看見了段鈺身後墨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身後是樹林，墨綠色是個很好掩藏自己的顏色。
    王美人於是不舍地把眼睛從段鈺臉上移開抬頭去看，卻什麼也看不見了。
    再低頭想要看著段鈺時，段鈺卻已不在原處了，牽著自己的手，往前麵四人的位置趕去。
    算了，王美人想，她該償的她總會償，不急於一時。
    這想法就像他當初第一次見到那個人一樣。
    雨似乎要下得沒完了。
    銀紅色皮毛的狐族長老等到心裏生出千頭萬緒地猜測來了。
    火狐遇上麻煩了？
    對方不肯來？
    還是對方……一見到火狐便把他殺了？吃了？醃了？煮了？
    狐族長老此時的心情正如那王美人的變身高峰狀態啊，一時還難以抓穩一個想法。
    終於左盼右盼東顧西顧讓它見上了老遠走來的一行人。
    這一群人似乎走得四四五五十分閑散，又隔同一段時間便能傳來一聲慘叫顯得十分有序。
    長老眺望著眺望著就被這個隊伍給困惑了。
    也許事情就是這樣的，你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聽。
    幾人走到近前，仔細得看了：麵前是一個錯落的村莊，有樹有房有小溪，陽光溫和地照著，頭頂的綿綿細雨伴著陽光的存在細細軟軟地飄蕩著，十幾隻直立行走的狐狸在樹洞或草堆做的門與門之間穿梭來去。
    段鈺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童話世界。
    老遠看見走過來了的一行人，長老起身相迎。
    “歡迎歡迎！”握手的溫度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村裏的老大爺，如果乘禦風願意忽略那層厚厚的毛的話。
    “您好，您是這族裏的？”乘禦風試探著問。
    “唉，能是什麼呀，就是一老狐狸唄。”長老擺擺手，並不愛說明他那德高望重的位置。
    “哎，後麵還有幾位呢！”長老眼睛瞟到乘禦風身後的王美人王佳人，一亮，繞過乘禦風近了上去。
    滿麵春風，如遇舊人。
    王美人王佳人看著長老一臉遇故知的表情兩心皆是茫然。
    長老熱切地握著兩人的手，笑得如花般燦爛。
    “您兩位長得可真像……咱明人不說暗話，看你們臉上那勾魂的氣質，你們兩位也是我們狐族中人吧？”
    美人佳人：……
    火狐：看，不止我一個人說像吧？！
    段鈺竊笑。
    這邊長老卻嚴絲合縫地逮著這地方的一切類狐生物不讓跑了，於是走過來，蹲在段鈺麵前：“這位小哥也是我們狐族中人吧？”
    段鈺一臉窘迫，她沒想到有一天竟有人拿她和師父清冀哥比較，他們那邪魅勾魂的氣質，她自認是沒有的。
    “這……我……您看我也有勾人魂魄的氣質嗎？”段鈺紅了臉道。
    “不，”長老神秘地笑著搖頭，“你，不是看出來的，是聞出來的。”
    段鈺立馬羞紅了臉，而王美人還在和乘禦風竊竊私語討論狐狸的味道是怎麼聞出來的。
    火狐於是扯了長老的袖子，道：“長老，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