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師父,我回來了,Yo! 第六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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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流星大步上前,就著手在錢緋紅麵前迅速一掄,再高聲念道:
“天地輪回,物各有主,此乃歸時,速尋良主!”
念罷,迅速往側一退,退到人群中去了。
這邊美人剛站定,後邊門外就傳出了唏唏簌簌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大卻擾心,惹得全府人都伸脖子探頭去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全府人都給嚇得不敢動分毫。
無數細細密密的小黑點從四麵八方憑空湧出來,一開始蜿蜒如小溪,但每前進一毫米就有幾處小黑點加入,每前進一毫米又有幾處小黑點加入,漸漸彙集成小河,隨著黑色河流的擴大,唏唏簌簌的聲音也跟著壯大,仿佛當真有奔湧的河流流過,再後來那黑色的河流漸漸聚集成江海,卻並非平靜無波,甚至有從空中飛來加入隊伍的,不,此時已不僅僅是隊伍,而是國家,它們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猛地前進,彙集,再彙集,直到你從未想象得到錢府藏著那麼多這些小東西,直到它們向不可抑製的宿命般漫天遍地直撲廳堂之中,眾人才知道:
這些壓抑得它們不敢動的—是蟲子。
各色各樣的蟲子們爭先恐後如潮流般擠進廳中,整齊的隊伍隻有一個方向,桌上的錢緋紅。
眾人驚恐地看著源源不斷地湧入的蟲流皆驚得不能言語。直到一聲尖叫打破這隻有蟲鳴的寂靜。
“啊!”
眾人看去,卻是一隻通體赤紅的蟲子爬向老爺錢無魘,錢無魘步步小心地退後,腳在虛空中踢著,口中叫著:“去,去!”紅蟲仍然步步緊逼,似是複仇,要將他鑽心噬骨。
錢無魘心顫得不行,從衣袖深處摸出一個銅板朝蟲子砸去:“給你,都給你!”扔了又有一些不舍,想要撿回來又不敢,忽覺腰間一空,卻是酒葫蘆被王美人拿去了,王美人開了蓋子往那紅蟲身上一澆,那蟲子便化作煙霧散了。
錢無魘驚魂未定地瞪著王美人,王美人隻迅速瞟了他一眼便嫌惡地將目光移回剛才地上那隻蟲子消散處:“怪哉蟲,苦難奴隸死後所化,最憎恨剝削貪財之人,唯杜康可消愁。”
四周又靜得隻聞蟲聲隆隆。
“啊!”又聽得尖叫一聲,隻見夫人捂著口指向桌上的錢緋紅叫道:“那蟲,那蟲!爬進去了!”說罷便暈倒在地上。
再看那些蟲,擁擠著爬上桌上之後,紛紛爭先向屍體的手心,足心,口,鼻,耳,目中鑽去,蟲子源源不斷地魚貫而入,湧入之後在皮膚上的裂口又仿佛沒有裂開過般再度合上,但隔著皮膚仍能看到無盡的蟲子在屍體體內蠕動,鼓起在皮膚下,仿佛流動的河流,又仿佛屍體複活般痙攣。
蟲子在屍體內蠕動的行進很快就遍布全身,屍體開始由幹癟僵硬而被不斷填充的蟲子鼓得生動厚實起來。
不一會兒,錢緋紅的手指頭動了動,隨即睜開雙眼來。
她一睜開眼,全府上下大氣不敢出一聲,但聞“啊”的一聲高亢的尖叫,原來是錢夫人剛剛悠悠醒轉過來,見錢緋紅睜眼,又驚叫一聲昏死過去。
錢緋紅坐起身來,此時的雙眼中不再是錢辛所熟悉的秋波,而是漠然的神色,隻有美人知道,這是天神睥睨眾生的神色。
此時的錢緋紅唇瓣紅潤,雙頰粉嫩,並不像是死過一般,驚得眾人不發一語,隻靜靜地等著變化。
果然,錢緋紅開口了,語意漠然,又帶了一絲慎怒:
“我人已去,請我回來做甚?”
“百蟲之王人已去,神卻仍在,美人非請人回,乃是請神回。”王美人不慌不忙地答道。
錢緋紅無焦點的雙眼隨看脖子的扭轉,終於有些機械地定在王美人身上,詢問地看著他。
“蟲王對人世已無牽掛,不願受此羈絆,可以撒手而去,然塵世之中仍有人為世俗所絆,望蟲王來解。”
“我早已不再是蟲王,解不了。”
“但你仍是錢緋紅,今世之事可解。”
“那是前世之事。”蟲王仍在掙紮。
“不,今世之事有兩件,僅一件其根源在於前世。”
蟲王聽了,閉眼仰頭,良久,徐徐睜開雙眼,啞著聲音歎道:“蝶兒,辛苦你了,以前的事,不是錢緋紅想不起來,實是本王不願意想起。”
“為什麼?”錢媛顫著聲音,一步上前,身軀在日暮的風中搖搖欲倒。
“本王從來都不恨你,往事皆已忘去,你又何苦迫本王徒生怨恨?”
“那麼.....愛過我麼?”錢媛此時聲也不顫了,鎮靜地問道。
蟲王渾身一顫,僵硬地別去眼去:“蝶兒莫要再逼了。”
“我早該醒了,我早該醒了!”錢媛抖著身子,嘴角掛著笑,“從你為我擋了那道符開始,我就該醒了,我竟為仰慕你,生生等了百年!”
蟲王回頭,見錢媛的身子飄零如落楓,急忙跳下桌去,想要接住她,可就在手即將碰上她肩膀的刹那,又仿佛生疏許多般收回來,到頭來隻有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到頭來隻剩一句“對不起!”?
錢媛不要。
蝶兒不要!
她搖著頭,向:“你怎麼會對不起我?你不怪我?若不是因為我當初把那隻雄蜂引來,你也不會失掉百蟲的王位,若不是我太過愚笨,又怎麼會害你我要在轉世後相認,要不是我,我們又怎麼會同為女兒身?都是我!我害死了你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你轉世為人,又把你逼死了,如今你來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她越說越無力,搖著頭死命退後,身子一傾,脆在地上,“我蝶兒何德何能,聽蟲王道一句“對不起”......"
蟲王仵在地上,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躬身去扶她,輕聲說:“那雄蜂的事也不怪你,畢竟他偷窺蟲王之位已久,我又沒有防備。再說蟲王之位也沒什麼意思,那隻雄蜂想受那個苦就讓他受去吧。雄蜂地位最低也最易受壓迫,他想反叛也自然,我從來沒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