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一般，從帶點黑影的月盤上流了下來，灑滿了整個院子。家裏的院子雖然破舊不堪，但有了月光的裝點，倒也見點風致。在我的心如此雜亂的時候，隻有把目光聚集在這裏了。
    不久，月光刺痛了我的雙目，我閉上眼睛，擠出眼中的淚水。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眼睛，望向月亮。這時，月光驟然昏暗下來。片刻後，巨大的光華從月亮上射了下來，衝我而來。我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這時，月光化作了點點的星光，慢慢地飄到了院子裏，在院子裏如一群螢火蟲般飄飛。
    望著滿院子的星光，我不禁笑了，將雙臂捧在胸前，淚水從臉頰流下。
    這時，星光開始向我的身後飛去。我順著星光看去。
    我的身後，一襲白衣的傲天，用手捧著全部的星光，衝我靜靜地微笑著。月亮的光華中，白衣閃爍著銀色的光芒。我突然覺得，傲天就是一位神，是月亮的神。不，他就是月亮，是我的月亮。
    可就在今天，我還在抗拒，我在抗拒我的月亮的光芒。我被突如其來的事實擊倒了，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了。我在拒絕，拒絕他的光芒籠罩在我的身上。
    我正出神，他已然來到了我的身邊。
    “玉兒，喜歡嗎？”
    我吃了一驚，抬頭看，那點點的星光已經向月亮飛去了。
    “喜歡。”我背過身去，笑著說道。
    他從身後抱住我，輕聲道：“哦！你總算笑了。這一天，我以為我又怎麼得罪你了呢。”
    “我隻是總忍不住回憶小時候，再想到那個湖邊……徒生物是人非之感……”我說著，便又想要流淚，愣是忍了回去。
    他鬆開我，來到我身前，微微顰眉道：“為什麼？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什麼都沒變啊？”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勉強一笑。
    什麼都沒有變？不，什麼都變了。一切都變了。我，他，環境，都變了。沒有變的……
    恐怕隻有月亮了。
    第二天一早，當我起來時，娘早已在院子裏洗衣服了。我自以為幾年的宮廷生活，已經鍛煉得我起得很早了，因為那時太陽還沒有出來。可娘卻比我起得更早。
    我望著滿天的霞光灑在母親的身上，突然覺得幸福溢滿了全身，心情大好。是，母親是我的陽光，有她在身邊，一切都好。
    “娘！起來就能看到您真高興！”我不禁來到他的身邊，從後邊摟住她的脖子。
    她拍拍我的手，道：“玉兒，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好不容易回家了。”她似乎並不像我那樣高興。
    “娘，我來給您洗衣服。”我去搶她手中的衣服。
    “不不不……”她立刻躲開，溫柔地望著我，說道：“玉兒，這麼多年在外邊，你受苦了。回家了，就好好休息。”
    “娘，玉兒真對不起您。”我慢慢地低下頭，說道。
    “好了，玉兒，別這樣。隻要你好，娘就高興，啊！好啦，去看看信天，怎麼還不起來。”
    “哼，人家是原野王，哪有早起的習慣啊！”我衝著他休息的屋子裏大喊道，然後向那裏跑去。
    我敲了很久的門，卻無人答應。我突然想起，他應該是外出練功了才對。便對娘打了個招呼，想要出去找他。
    剛推開籬笆門，我便看到曠野的那一頭，傲天邁著悠閑的步子走來。路邊的野花拉住了他的衣擺，他也不急，隻是輕輕地彎下腰，嗅一嗅它的芬芳。我明白，這裏的一切對於他，和對於我一樣，都有情。
    我靜靜地望著他，飄也似的來到我的身邊，有如一陣風。一個絲毫未讓我覺察的笑容，漫上我的嘴角。幸福，在此刻再次蔓延。
    “玉兒，起來了？”他靜靜地微笑著。
    “累不累？走啦，吃早飯。”我拉著他的手，往屋裏走去。叫娘吃飯，她回了回頭，輕輕“嗯”了一聲。我覺得，娘似乎有心事。
    吃飯時，娘一直沒有說話。我正奇怪時，傲天卻開口了。
    “娘？”
    娘抬了抬頭，笑了笑，說道：“什麼事啊，信天？”
    傲天笑了笑，站起身，說道：“孩兒本來準備了大禮，準備施給‘玉兒的母親’的。沒想到事實卻是這樣。”他低了低頭，一笑，道：“既如此，孩兒就直說了。”他說著，鞠了一躬，道：“希望母親將玉兒嫁與我，此生定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我低了低頭，不禁羞紅了臉。
    可娘的回答，我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娘開始不答應隻是不放心，現在，他就是我的信天哥，娘居然……
    她站起身，轉過頭去，很久，說道：“不，信天，玉兒，你們的事，娘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