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地看著他，鼻子一陣酸。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淡若清風的微笑，我更覺得苦澀。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高級侍女的聲音：“大王，早朝時間到了。”
    他凝重地看了一眼門外，對我說道：“凝玉，去跟我上早朝。”
    我更加詫異。讓我去跟他上早朝？我這樣一個下級侍女？純粹是無稽之談啊！
    “公子？”我驚歎。
    他冷冷地一笑，偏過頭，說道：“嚴暮，走。”他一甩衣擺，邁開步子向門口走去了。門口，兩位高級侍女已經掀開了水晶的簾子。
    我緊張地跟在嚴暮的身後，向早朝的大殿走去。如此盛大的場合，我去怎麼合適？
    跟在嚴暮的身後，我戰戰兢兢地到達了目的地。
    公子走上殿去，威嚴地坐在了位子上。殿下立即傳來了眾臣子的聲音，震耳欲聾。公子輕輕一抬手，道了平身，便又傳來一陣響動。
    我站在嚴暮身邊，望著殿下。大臣們抬起了頭，眼神便紛紛詫異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們互相看了看，也不敢多說什麼。但我的心裏卻分外不安。再看看公子，他泰然地坐在那裏，對大臣們的表現視若無睹，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
    “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昨晚，本王遇刺了。”他開口了。眾臣子聽罷，再次全部下跪。公子也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說道：“本王已經查明，刺客，來自宮外。”他說道。
    我再次吃了一驚。“不知公子把誰誤會成了刺客？那個人恐怕要成了替罪羊。”我暗暗地想著，不禁有些失落。公子他，是個明君嗎？
    “如果他真的把某個人當成了刺客，那我要不要說出天瑩的事？如果說出來，天瑩會很危險。可如果不說出來，又怎麼對得起那個人？”我暗自思索，有些彷徨了。
    “大王！臣以為，刺客來自宮內。宮門戒備森嚴，刺客難以進入。定是宮內的侍衛侍女。請大王明察！”一大臣開口道。
    “住口！”公子竟然勃然大怒，用手重重地拍了桌子，震出巨大的聲音，“你是在質疑本王的宮廷安全嗎？”
    “不！臣不敢！”大臣惶恐地說道，立刻低下了頭。
    公子再次怒氣衝衝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傳旨，宮門侍衛守衛不利，斬！”
    我聽得膽戰心驚。仿佛有什麼，從心上重重地刺下，鮮血直流。金光閃閃的寶座，愈發得刺眼，弄得我眼睛生疼。
    “嚴暮，宣旨。”公子命令道。
    嚴暮宣讀了公子的旨意。大致意思是說，今夜調所有貼身高級侍衛前去守衛宮門。
    一切完畢之後，公子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大殿。我帶著沉痛的心，跟著嚴暮離開了。
    此後，公子又回到了剛才的大殿。他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接過高級侍女遞來的一杯茶，輕輕疏了口氣。
    我的心跳得厲害。如果我不及時說出天瑩的事，那幾個無辜的侍衛必要送命。可如果我說出來，天瑩呢？
    不！天瑩畢竟是一個刺客，而那些侍衛是無辜的！
    “公子！”我跪在地上，淚水漣漣，“求您饒了那幾個侍衛吧！他們是無辜的啊！”
    公子似乎被我的話驚到了。嚴暮想要走向我，卻被公子攔住了。他悠悠道：“你如何證明他們是無辜的？”
    “公子……我……”我有些吞吐了。
    “凝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用質問的語氣說道，尖利的目光刺向我，我已經不得不說了。
    我將昨晚的事和在天瑩的那個花園裏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公子。公子聽罷，屋子裏瞬間安靜了。我看到公子的手在顫抖，以至於不得不握緊了拳頭。
    我的眼淚不住地流下，膝蓋上麻麻的，又火又辣。
    “凝玉，如果沒有那幾個侍衛的事，你還不準備說，是嗎？”他平靜地問道。
    “是。”我如實答道，心卻已經涼了。
    “好。”他冷冷地笑了，“看來我在你心裏，不如那個公主，也不如那幾個侍衛。是嗎！”
    我說不出話來。可我自己清楚，我愛他，勝過一切。如果有一天，真的讓我在我最好的朋友天瑩和公子之間選擇，我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公子。可是，這次不同。
    公子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我的心開始焦灼起來，如果再晚一刻，那幾個侍衛恐怕就要人頭落地。於是，我再次不知趣地開口祈求，祈求放過他們。
    公子卻不答話。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仿佛沒有聽到我，沒有看到我。
    我平靜了一下語氣，淡淡地說道：“公子，在凝玉心中，渴望有一個明君。”
    “好！凝玉！好一個明君！”公子突然站了起來，話語聲震耳欲聾。他隨即說道：“嚴暮，傳旨，宮門侍衛即刻處斬！”
    嚴暮應了一聲，便向門口走去。我轉過身，拉住他的披風，繼續連聲祈求到：“不要！不要！”我痛苦地趴在公子腳邊，祈求到：“求求您！公子！放了他們吧！就讓凝玉承擔這一切！公子！他們無辜啊！”
    那雙繡著金絲的靴子，散發著貴族的氣息，從我的眼前離去了。嚴暮，也早已消失無蹤。
    我太傻！我沒有想到，公子竟然會昏庸到如此的地步！我太天真！我白白地供出了天瑩，也沒能救了那些侍衛！我太幼稚！我隻是一個下級侍女啊！
    我趴在地上，泣不成聲，心如刀割。
    很快，一下級侍衛來報：“稟告大王，十個宮門侍衛已處斬！”
    我的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公子！妄殺無辜難道真是您願意做的嗎？”我激動地喊道。
    “凝玉！”嚴暮大聲嗬斥道，隨後大步來到公子身邊，說道：“公子，您難道不……”
    公子擺了擺手，默默地搖了搖頭，說道：“難道要本王來向她辯解嗎？”公子又默默地搖了搖頭，走出門去了。
    嚴暮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跪在那裏。來自四周的貴族氣息壓迫著我，讓我透不過來氣。四周的碧瓦飛甍，都是漆黑一片。
    一直到了夜晚，才聽得身後的門一聲響，嚴暮推門而入，撐開著簾子。公子走了進來，來到我身邊，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吃了一驚，驚恐地看著他。他冷冷一笑，說道：“哼，今晚，本王親自請你看戲。”
    我不禁戰栗。他的話語冷得仿佛冰山，他的眼神被憤怒填滿，他對我的自稱第一次變成了“本王”……
    他拉著我，走出了這間屋子，來到了另外一個宮殿。裏邊有一張雍容華貴的床榻，我認出來，這裏應該就是公子的臥房。裏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輕柔地飄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