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晚會，來了很多於伍尊明有生意上往來的公司老板。會場布置的自然是一番盛世繁華的景象。
    玥去哪了呢？
    陸成文一下台就望向伍玥坐的桌子。發現隻有伍尊明和梁綺在那，不禁有些掛心。
    “成文~你怎麼了啊~我們去兜風吧？前幾天看到一個戒指好漂亮哦~你買給我好不好~”
    陸成文皺皺眉。
    “你想要什麼跟我的秘書說一聲，明天讓他們送去給你。”
    “不嘛~人家要你送給我嘛~”
    陸成文忙著在人群裏找伍玥哪有心思應酬她。正煩惱間，一個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成文，你怎麼在這躲清閑？快過來，我有事找你商量。”
    來人叫梁樹青。名字文雅，人更是清明如水，任誰也不會以為他已是在全國都有連鎖分店頗具盛名的畫廊老板。
    陸成文回頭見是他，也立即會意。對身邊的美女說：“抱歉，我忘了和梁總還有個事情要商議，會到很晚，你先回去吧。想要什麼隻和我秘書說，讓他給你送過去。”
    那美女也沒再說什麼，意外識趣的離開了。
    畢竟平日裏撒嬌是可以的，真要到了時候，該放手還是得放手。要不隻有自己丟臉。況且陸成文從來不是小氣的人，不會虧待了跟過他的女人。
    陸成文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點欣賞她。
    “怎麼了？我來的不湊巧，壞了你的好事？你要後悔了，我去幫你追回來？”
    “你小子！”
    陸成文一拳打在梁樹青胸前，力道不重，卻也將他推得後退了一步。
    這一拳卻叫兩人都笑開了，一如當年。
    “你怎麼來了也不先到我這來報道，這時候才出現。你小子不夠意思。”陸成文開著玩笑數落。
    梁樹青笑哼一聲，“你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來了就一頭紮到美女堆裏，視自小的鄰居如同無物。”
    陸成文苦笑一下，“你以為我想嗎？”
    梁樹青看著他，半晌無語，眼神靜靜的，不解的人還道他冷漠。他卻說：“你還是沒變。像個傻子。”
    陸成文不看他，隻望向別處，“變？這不過就是想想而已。真要變，談何容易。”
    梁樹青默然點頭。
    “小子”他忽然笑著說，“我要是告訴你她在哪，你怎麼謝我？”
    “你知道？”陸成文忙問。
    梁樹青暗自皺眉，卻不動聲色。
    依舊笑著，“你隻顧在台上講的眉飛色舞，多留意一下台下，現在哪會變得這麼麻煩？從前你就是這樣，做一件事就老是死心眼，上課看武俠就看得忘了是在上課，老師……”
    “好了好了！”陸成文忙止住眼前男人的碎碎念，要不阻止他，他能一直說到他幼兒園時最後一次尿床，“少廢話！再不說清楚，我就殺到你總部去，把你後宮裏的那些嬪妃都收入我的門下！”
    “你這話我信！”梁樹青咧咧嘴，這人，從小就是無賴一個，“尊明把小玥送會館樓上……喂！”
    陸成文卻早跑得沒了蹤影。
    梁樹青大聲的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
    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梁樹青嚇了一跳，回頭看時，眉頭已皺的死緊。
    來人是個皮膚有些微黑的三十幾歲的男人，天很冷，他卻隻在襯衫上加了一件黑色的尼子風衣，扣子也不係，任憑被風吹得亂飛，像故意顯示他性感的男性身材，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梁樹青表情冷冷的說：“我想這跟你沒什麼關係，西門無聊先生。”
    “嘿！幹嘛對別人就眉飛色舞的，對我永遠都是這樣一副嘴臉？”西門鳧橋雙臂環抱眯著眼睛看著梁樹青。
    “我想，這也跟你沒什麼關係。”梁樹青說著轉頭要走，卻被西門鳧橋一把抓住牢牢不放。
    “放開我！”梁樹青原本一張斯文俊秀的臉已經氣成了青色。
    “非也，非也。怎麼跟我沒關係？相反，是大大的有關係。”西門鳧橋一臉的壞笑，“你人都是我的了，怎麼還說跟我沒關係？”
    梁樹青的臉現如今又變成了通紅的。對著眼前土匪一樣的男人怒目而視，卻怎奈天性使然嘴裏是說不出粗話的，隻恨恨的道：“哪個是你的人？你們西門家的人是不是都有什麼家族遺風啊，怎麼跟西門慶一樣的流氓相。”
    “嗬！好笑！不知道那天是誰一副媚樣勾引了本大官人。不過你的味道的確不錯，如今想起來仍回味悠長。”西門鳧橋說著舔了舔嘴唇。
    梁樹青的臉硬是變得比先前更紅，好像一碰都能迸出血來。他別過臉，不看西門鳧橋，“你不要臉我還要。”
    西門鳧橋卻意外的沉默了。梁樹青正奇怪間，忽覺一隻手劃過腰際伸向自己的後身。
    “你、你幹嗎？”
    梁樹青嚇得臉都白了，拚命拉住西門鳧橋正欲探進的手。
    西門鳧橋卻沒了方才的痞子相，笑得勉強，似乎忍耐著什麼，連臉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梁樹青，你小子遇見我就自己認倒黴吧。最好乖乖的聽話，要不然看我不去告訴你那些同學朋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剛才那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尊玥的副總陸成文啊？”
    梁樹青白著一張臉咬緊了嘴唇，分明是嚇著了卻依舊嘴硬，“西門無聊，你當這是什麼年代了，誰還在乎你說還是不說！”
    西門鳧橋冷笑，“好啊，那我們就試試看會不會有人在乎。不如就從那個陸成文開始怎麼樣？”
    “你……”
    “樹青！”
    梁樹青一回頭，看見伍尊明正往這邊走來。忽覺得西門鳧橋收了手，他的聲音卻在貼近耳朵的地方響起。
    “可愛，這次就饒了你。下次可不能了。”
    再看時人已走了。
    梁樹青鬆了口氣，像是心剛從一隻握緊的拳頭裏被放出來似的。
    此時伍尊明已走到了眼前。
    “樹青，剛才那人好像是西門鳧橋吧？”
    不是他還能是誰？那個土匪、流氓、無賴……梁樹青暗自罵著，竟發現原來現有的詞彙都不足以描述西門那廝的可惡。
    “啊，就是他，你也認識他？”口中卻說。
    伍尊明點點頭。
    “你還是不要和他來往的好。”
    我也不想啊。梁樹青苦笑一下。
    伍尊明沒再多說，隻是問：“你看見陸成文了嗎？這家夥怎麼一下了台就跑得不見蹤影。”
    梁樹青看著眼前的伍尊明。
    現在的伍尊明是冷靜的，沉著穩重的，甚至讓人有城府極深之感。其實這就是他正常時的狀態。可是啊……梁樹青暗自歎氣，不知道這樣一個男人遇著那情之一關當自如何？
    “成文剛才去會館那……邊……”
    那“邊”字還未說出口，就看得伍尊明朝著會館方向絕塵而去。驚得梁樹青一身冷汗，看這勢頭，要是一不小心說出是他指點陸成文的，伍尊明還不說他有病，然後把他腦袋拆了再研究一下病理啊。
    如來佛祖，太上老君，默罕默德保佑，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還是聽孫臏的話，走為上。
    閃吧！
    房間很安靜，根本聽不到樓下的喧囂。這裏是伍尊明特意為她準備的房間，作為她的休息室。雖然她會來的可能幾乎為零。
    伍玥仰麵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由於是高層，所以連偶爾的車燈都沒有。絕對的安靜。寂寞。
    哥把她安置在這裏就下樓去了。他給她蓋被子的時候伍玥看見他的眼神也很寂寞。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下滴在枕頭上，連痕跡也不會留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打開。伍玥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一雙穿著皮鞋的腳小心的踩在地板上，發出幾乎不可能聽見的嗒嗒聲，一步一步向床邊走過來。
    是哥哥嗎？
    伍玥想。大概是來叫自己去看焰火的吧。
    正想睜開眼睛，一隻手卻冷不防的撫上了她的臉頰。有點涼涼的手……
    不對！這是……
    “睡著了嗎？”陸成文輕聲問。
    睡著的時候你才老實了……他看著伍玥的睡臉微笑著。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會圍著他吵著要抱抱的小姑娘再也尋不見了，反倒是每次見他都像逃難似的躲開。他就那麼討人厭嗎？有時候他真是有點嫉妒伍尊明。嫉妒他可以每天和她在一起，嫉妒他可以每天和她一起吃飯，嫉妒他可以和她看電視，和她一起窩在沙發上吃冰淇淋，相互搔癢玩笑。記得那次無意間知道他每天都抱著她睡覺，他嫉妒得幾乎發瘋，竟然一瞬間想要殺了伍尊明那混蛋。
    他的想法，他的欲望，他一切的忍耐她統統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他是伍尊明他寧願每天隻陪在她的身邊一步也不離開。哎……她不知道正是她的天真救了她也救了他，讓他不敢靠近她，不敢離她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傷害了她，破壞了這樣的平靜，落得連最起碼的見麵都不可能的下場。破壞這他盡一切努力所維持著的微妙的平衡。於是他隻好遠遠的躲開，躲到美國躲到歐洲躲到那些被人稱為尤物的女人們的背後。她到底知不知道對他來說每年隻見兩次麵是多麼難熬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一直在看著她，守著她，等著她。等她長大，等她可以接受他。
    伍玥本不想讓知道陸成文自己還醒著，極力忍耐著一動不動。卻突然感到陸成文呼出的氣吹在脖子上癢癢的。然後他的唇就落了下來。痛！那家夥竟然還用咬的！
    “啊！”
    伍玥連忙睜開眼睛。誰知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陸成文的臉就在離她很近的距離看著她。
    “醒了？”陸成文笑著問。
    陸成文此刻正坐在床上，胳膊抵在伍玥兩側傾身看她。伍玥想推開他卻又動不得手，正為難時陸成文卻坐直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說，“小丫頭，竟敢不聽完我的致辭就跑了。”語氣依舊戲虐帶著調侃的味道。她不知道他去做那個什麼在他眼裏嘩眾取寵的賀詞其實隻是為了能讓她多注意自己一點，哪怕隻有幾分鍾幾秒鍾也好嗎？
    伍玥連忙借機坐起來，這才發現剛才躺下的時候把連衣裙脫掉了，此刻上身隻穿了一件小可愛。慌得她連忙拉上被子。
    “台下有你那麼多美女fans，你又不缺聽眾。”她小聲說，算是緩解尷尬。
    陸成文卻像沒看見似的寵溺的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從小就會狡辯。”
    伍玥暗自擦汗，這男人還是這麼會即興表演溫柔，要是不了解還真會被他騙了呢。低頭看看自己的胸，果然還是太小了，入不了男人的眼。
    這時忽然遠遠傳來12點的鍾聲。
    陸成文無奈的笑了一下，還好沒什麼光伍玥是看不見的。
    “我該走了，一會樓下見。”那樣簡單的說著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過頭笑了，“別告訴伍尊明那家夥我來過。”
    還沒等伍玥反應過來他就消失在門後。
    暈……伍玥真是覺得很無語。這人抽瘋啊。
    她永遠也不知道此刻的陸成文正躲在黑暗的樓梯間裏努力安撫著自己撲通撲通瘋狂跳動的心和兩腿間更加緊張的忍耐。
    沒過一會伍尊明就來了。
    “小玥，”突然發現她根本沒睡而是坐在床上，“休息好了嗎？怎麼不睡了，熬到這麼晚身體怎麼吃得消。冷不冷？”伍尊明見她要下床，兩忙把放在旁邊的衣服給她披上。
    伍玥一邊係扣子一邊問，“哥，是不是要放焰火啊？”聽不見伍尊明回答，抬頭一看才知道哥正看著自己發呆。
    “哥？”
    伍尊明一把將她抱過來，一隻手撥開她散落在脖子上的碎發撫摸著她的脖子，上麵一個清晰的吻痕。
    “陸成文來過嗎？”伍尊明厲聲問。
    “我睡著了……剛才。”伍玥從沒見過哥這樣生氣的對自己說話，突然緊張起來。“應該……沒有……”
    伍尊明看著她閃爍的眼神中分明的躲避，越來越怒火中燒。她竟然為別人掩飾！那他呢？他對她又算是什麼？！
    一陣恍惚。他對她算是什麼……
    隻能是哥哥啊……
    伍尊明放開她。
    很近卻越來越遙遠。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豎起領子遮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吻痕。拉著她的手下樓。
    焰火的燦爛中，他放開她，轉身向梁綺走去。
    那一晚，他第一次徹夜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