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指到心髒的距離似乎在一瞬間被縮到了零。
    斷口處是死神的笑，極冷極痛。
    蔡強嚎叫著，但他知道，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都被囚禁在了地獄裏——這座地獄遠離城市，緊鄰墳場——人遠鬼近。
    他的聲音在荒野裏如同被詛咒的遊魂一般，飄出去便散盡，從此永不超生。
    隻剩下他那張扭曲變形的臉與麵前這張鬼臉，倆倆對視。
    麵具後的一定是牛頭，或者馬麵，他想，或許更加可怖。
    “準備好了嗎？”對方的聲音似乎是被煉獄裏煎煮過一般，難聽地飄出來，比麵孔的猙獰還要猙獰：“現在是小指，下一根是拇指。”
    蔡強哆嗦起來，他自然知道，一個人如果失去了拇指，也就意味著他失去了整隻手的功能——尤其對於他來說——沒有手比沒有頭還可怕，就算僥幸活下來，等待他的，也隻有比地獄更慘烈的境遇。
    “我說！我說！”蔡強身臨其境般地顫抖著，涕淚四流：“那漢子砍了我的手，大哥說是要替我報仇，帶著人去找他，但是那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卻說對不起我，我當時想，是大哥也在那人手上栽了跟頭，可第二天，人人都說那漢子被我大哥亂刀砍死了，我也覺得古怪啊！可大哥一個字都不跟我說啊……我就知道這麼多了，真的就知道這麼多了！……”
    趙義青觀察著麵前的人，每一個眼神，每一道動作，從頭發到腳趾，每一個最細微的變化——他的經驗告訴他，言語不是用來聽的，而是用來看的，說謊的人如果沒有經過長期嚴格的訓練，拆穿他謊言的機關就會由他自己的肢體來執行。
    這個蔡強當然沒有他所懷疑的能力——他隻是一隻受驚過度的老鼠——赫然處於無處可逃的光天化日，被圍追堵截在了絕路，剩下的就是完全赤裸裸的本能。
    本能是不會說謊的。
    “我要見你的大哥，告訴我他在哪兒！”趙義青說出這句話後發現蔡強的眼裏跳出一絲狡猾的希望。
    “九眼橋，黃豹子，你一說，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