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人鬼殊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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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欲望泛濫到理智之外,人們為所謂之不可舍棄,最終舍棄的便是自己。
所有的欲望,無論正邪,一旦超過限度,無不可成癮:有人貪戀財富,從最開始的愛財、守財、發展到竊財、奪財、從視財如命到謀財害命,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有人追逐權力,從被權力奴役,到搶奪權力、操縱權力,用權力來報複,用權力來享樂,用權力來奴役,用權力來屠殺,哼,整個中國史的朝代更替,包括最近幾年的軍閥混戰,全都是最詳細的注解……此外,還有情欲、物欲、享樂欲、名利欲、賭欲甚至食欲……最好笑的,趙義青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七七事變前不久上海的報紙上所刊登過的一則“奇聞”——某男子竟因癡迷電影,將所有積蓄俱花於了購買影票,並長期夜不歸宿,後更發展到棄妻兒不顧,後因缺乏睡眠及營養不良而導致猝死……
是因為自私還是因為愚昧?
不,趙義青回答自己,是因為他早已被蛀空了,吃飯睡覺看電影的那具身體裏,早就沒有了人性,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沒有了靈魂。
成癮其實就是一個從被侵略到被毀滅的過程。
正氣所虛,邪氣必湊。
癮就是消耗正氣的罪魁元凶,當正氣一點點被耗盡,所有的病毒瞬間就會蔓延全身,當軀殼被毀壞,它拿什麼來保衛靈魂呢?
一個人所淪喪的,最多不過是自己的靈魂與肉體,那麼,一個民族呢?
一個國家就是一個民族的肉體和軀殼。
當腐敗像麻風病毒一樣腐蝕著國家,它要拿什麼來抵抗外來的傷害呢?
國家焉能不亡?!
趙義青在這些人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個他不敢去看的縮影。
他也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敢想象當所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吞雲吐霧,麻木不仁的時候,會如何去抵抗侵略?他不敢想象他們像如今習慣鴉片的侵略一樣習慣國家侵略者的情形,他不敢想象“亡國奴”這三個字像鴉片煙毒一樣被烙在臉上,被烙在還沒完全死去的靈魂裏是一種怎樣的情形。
他想大喊,醒過來!你們快醒過來!
你們手裏點燃的不是鴉片煙,而是狼煙!
敵人來了!
戰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