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闕歌》 為你,千千萬萬遍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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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宴會終止,賓客散去時,程瀟也醉了。酒醉的頭痛讓他睡不著,司機半路上被他趕下車,扔出幾張大鈔讓他打車回家,上了駕駛室油門踩下去,一個驚心動魄的拐彎,就絕塵而去。直看得司機半晌還愣在半山上,捏著眼,傻了眼!這私人別墅半山區,有錢也打不到車啊!!!
程瀟不知道要去哪裏,剛從‘人間’出來,不想再回去。打開了跑車的頂逢,呼嘯的風吹醒著他酒醉的大腦,越發清晰。遠遠的,指示燈裏閃爍著綠燈,然後是黃燈,瞬間,轉為紅燈。
刹車線長長的劃了十幾米遠,在斑馬線前停下來。橫行的路人快速的路過,因為是淩晨,路人少,沒等到綠燈亮,他又一腳踩下了油門,闖了過去。
路過了時代廣場又停下來,把車子倒回去,廣場前的大噴泉水流噴射如注,在路燈下生生不息。兩手放在方向盤上,側臉看過去,有個白衣女孩,長長的卷發隨意的紮起來,垂到腰跡。看著他臉上閃過的笑容如同早上的向日葵,充滿了朝氣。
白皙修長的手伸出來,直接在他的口袋裏翻找,掏出黑色的皮夾,夾在手上笑得如同精靈俏皮可愛又得意洋洋,翻開裏麵的夾層到處找,抬起頭來睜著明亮的瞳孔嘟著嘴:“程瀟,你太丟人了吧!錢包裏麵除了大鈔一個硬幣都沒有!”
程瀟笑著看她氣紅的臉,如同石榴花一樣美麗嬌豔:“這說明你老公我富有!”
“呸!”她把錢包扔到他懷裏上前掐他的脖子,他敏捷的把她的腰一摟,完全不理會她掐在脖子上的纖細胳膊:“叫聲老公,馬上跑去給你換!”
“呸!”她的臉更紅,在他的懷裏掙紮,卻被他有力的胳膊緊緊的摟在懷裏,他湊過來的嘴印上她的,狠狠的親了一口哄:“乖,快叫!叫了馬上跑去給你換!”
葉千帆的手握成拳,身子掙紮,無奈他使詐,在她的腰上上下其手,撓她癢癢。她銀鈴般的笑聲嗬嗬嗬地回響在他的耳邊,小小的拳頭雨,賞在他的背上,百般舒服。
他還是沒有辦法,這丫頭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沒辦法時就拿出絕招來威脅他。隻要嘟著嘴巴,眼睛眨一眨就泛濫成災,閃出淚花,他即刻放下她,奔出去給她換硬幣來。
在烈日下奔跑過來,兩邊褲子裏麵全是硬幣,在他的奔跑下嘩啦啦作響,他都覺得這聲音,無比的好聽,就像她的笑聲一樣,清脆悅耳。
明明知道她假裝委屈,使出小伎倆讓他跑去換硬幣,還是樂得屁顛屁顛的。氣都沒喘一下,看到她笑臉盈盈的樣子,趕緊掏出口袋裏麵的硬幣放到她手上,才坐到旁邊喝水喘氣去。
卻看到她把硬幣都拋向了噴泉裏,有好幾個還在陽光下閃過一抹強烈的光,刺閃了他的瞳孔。他看著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裏喃喃的許下心願,嘴角露出來一抹甜蜜的笑。
回憶的花瓣徐徐凋零,程瀟下車,走過去。越走越近,卻看見剛才宴會上的那個白色的熟悉影子,在黑夜裏、路燈下、全身周圍都環繞著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
她還是站在那裏,側著臉,閉著眼睛在祈禱許願。他有些想笑,這麼多年了,還是長不大,把希望放在這些上麵,還不如睡覺。
“千千……”
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女孩子轉過頭來一臉的驚慌失措:“啊……”
一張,陌生的麵孔。
“對不起……”他急忙的放下了手解釋:“我認錯人了……”
紀典優把在懷裏睡著的葉千帆抱起,輕輕的走向了臥室,放在床上的時候為她調好了空調溫度,蓋好薄被。
她睡的很沉,卸妝之後的整張臉隻有巴掌大,房間柔黃的燈光裏,皮膚別樣的白。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就像一把小刷子,刷在人的心間,緩緩的癢,輕輕的撓,別樣的甜蜜。
他坐在旁邊看著她,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溫柔的不像是那個在情路上玩轉不羈的紀公子。齊肩的短發已經很稀疏,有一些在臉上散落,伸過手去為她輕撫在耳後,俯下身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說:“晚安……做個好夢!”起身,關燈,在黑暗裏關門離開。
的確是做了一個好夢,多少次從有他的夢裏麵醒來?離開他,到底有多少天了?好像有五百天了吧,曾經那樣熟悉的人,離別之後再見麵,是不是會因為別離的距離而拉開彼此的距離呢?
程瀟,離別的五百多個日夜裏,我在世界各地流浪,那我們現在的距離,是否隔著的不僅僅是曆史與未來,還有的就是,前世與來世?
輕輕的醒過來,卻不願意睜開眼睛,假若可以就這樣睡過去,我寧願,在五百天以前,就睡了過去,那樣至少,我還睡在你的懷裏,不會像這樣的孤單和惶恐。
而現在,我每睜開眼睛的時光裏,都隻有一種需求,就是渴望能再見到你。或者隻是一麵,也滿足,哪怕,隻是一個你轉身離開的背影,也滿足。
伸出手指來,突起的每一個指關節骨,都那樣的令人心疼,玻璃窗射進來的陽光那樣的燦爛刺眼,我伸出手在指縫裏看著裏麵的陽光,還是覺得如同我手心裏想要緊握著的細水,我用盡全力的捧起來,還是力不從心的從指縫裏滑落。
紀典優敲門進來,端著西式的早餐,我最愛的芒果口味蛋糕,還有熱牛奶。新出爐的麵包配上果醬,還有他喜歡的咖啡奶茶。
我對著他燦爛的一笑,起身去漱洗,剛一站起來就打暈,天旋地轉的站不起來,直直的跌坐在床沿。
“千千……”他奔過來,摟著我。
我緩了一下,還是對他一笑:“沒事,起的太用力了……”
他欲言又止,扶起我去了浴室,把要換的衣服毛巾拿給我才走出去。我在鏡子裏麵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它可真是骨瘦如柴了,程瀟,你多麼用力心才把我養胖一點,現在又回到了小時候瘦不拉幾的模樣,甚至更甚。
臉色還是蒼白,昨晚的宴會,你不知道我讓化妝師擦了多少遍粉,打了多少腮紅才可以掩蓋這樣的蒼白。程瀟,我不願意,不願意讓你看到我這樣的模樣。因為,我怕你難過,怕你心酸,怕你心碎……
刷牙的時候,又出血了。這已經是這個月來的第三次了,自己在看到那白色的牙膏泡沫裏麵被鮮血覆蓋,都觸目驚心的惶恐。程瀟,你知道嗎?五百多天以前,我失去了你,再過幾天,確切的我也不知道的幾天,你就要失去我了,你知道嗎?
程瀟,你就要永遠的失去我了,永遠的失去你的千千了。
不再是像五百多天前的那種失去了。那是我求著紀典優配合我演出來的一場失去。我不能和你去法國,我不能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隻能讓你盡情的飛,讓你去完成夢想,做最優秀的設計師,為每一個女孩設計漂亮的王冠,讓她們成為公主,看著心愛的王子深情款款的走來,牽起她的手,走向幸福……
我不能做你的絆腳石,你的人生還有無數的可能,而我卻隻有一種可能。我隻能在這個唯一的可能裏麵,為我心愛的程瀟,尋找一份新的幸福之路。
拉米多好啊,看到現在的你們在一起,真是般配的一對天偶佳成。其實我看到的時候,一半的難過,一半的喜悅。明明應該是我站在你的身旁,挽著你的胳膊,戴著你設計的王冠,笑的美麗如花。可是,我去遺失了這樣的幸福。
所以,我用力的挽著紀典優的胳膊,用力到我自己的胳膊都帶著顫抖。程瀟,你不知道在我看到你和拉米翩翩起舞時,這種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破碎心痛,原來比這副令人絕望的身子,比這令人絕望的人生,還要讓我心如死灰。
原來,愛比死更冷!
今天的天氣似乎特別的好,陽台上的紀典優抽著煙等我吃早餐,看到我過去又急忙掐了煙。
我坐在他的對麵,喝了一口牛奶說:“沒關係,想抽就抽。”我知道他在為我戒煙,已經很少抽了,而且把煙都換成了淡淡的薄荷味,隻有在特別煩躁的時候才會不由自主的抽一根。
我們安靜平淡的吃了早餐,傭人過來收拾好了餐具,又為彼此上了奶茶,不過都沒有喝。
紀典優起身出去了一下就回來,端著溫工水和藥遞給我,我接過來吃掉,皺著眉頭咽下去。
“我安排好了,不去西班牙了,住院,化療!”他斬釘截鐵:“我不能由著你這麼的任性了,我之前是瘋了才相信你的話,陪著你浪費時間世界各地的轉,我現在很後悔,很自責,你必須住院治療!”
我一直沒說話,安靜的聽他說,安靜的看著他,他伸過手來,握著我的手,把他手上的體溫傳給我:“千千,你不能放棄!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我笑,微微一笑,看著紀典優明亮的雙眸裏噙著晶瑩的淚,但是他努力的,一直沒讓它掉下來。我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把他緊皺成一團的眉撫平,可是怎麼樣也撫不平,我哽咽著:“阿優,你不要難過,你開心一點,我不要你難過……”
他走過來摟著我,我的頭貼在他的懷抱裏,他堅硬的胸膛裏傳來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就像一曲令人心悅的曲子,咚咚咚,就像歡快的小溪水唱著歌給它經過的石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