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追夢人  第六十四章 遺忘似水流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4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她,就是曾在他腦子裏盤桓著,遲遲不肯離去的那個人。深埋的悲傷從發絲根部擠出來,壓抑的疼痛很快蔓延五髒六腑,導演沒有喊停,思念永不能落幕。
    她,出現了,在他落魄到無助的時候,她,出現了。殊不知,他熬得有多苦。強迫自己不再揪著她的影子,她的影子就留在原地,誘引他喊出她的名字——越芷瑕,越芷瑕。
    “越芷瑕……”聲音是略微顫抖的,雖然在佯裝鎮定,千言萬語,到頭來抵不過這三個字,伴隨著哀傷的欲言又止。
    越芷瑕,是在叫她嗎?
    高挑的披肩發女孩收斂腳步,穩住扶著欄杆前傾的身體,側過頭,暴露凝脂一般的肌膚和工筆仕女畫狀姣好的側麵。墨綠色的羊絨短外套,黑白花的呢子套裙,束腰的結構勾勒出她玲瓏曲線,那一刹那的如水嫻靜,仿似脫胎換骨另一個人。流年看到呆住,忘記了想要說些什麼。
    “在叫我嗎?”女孩轉過了大半身體,兩手隨意搭在腹部,笑得清甜,宛若晨曦中荷塘裏待放的青蓮。她靜候著回答,墜入雲裏霧裏的流年,貌似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在她的眼中,他何時變成的陌生人?可她臉上流露的神情,極其自然,看不出斧鑿的破綻,流年深藏於心的滿腔熱忱瞬間凝固成冰。
    發生了什麼意外嗎?眉頭的紋路企圖交叉。他,無言以對。
    幾秒鍾的尷尬,在空間定格,變成一個世紀那麼長,雙目對視,一邊是茫然,一邊是辛酸。
    “越芷瑕,你可算現身了,”童曉白從樓梯上竄了上來,他是踏著流年足跡來的,這冷冰冰的酷男溶化後變異成炭火盆,一聽說越芷瑕出現,就波音747一樣的飛過來,害得他跑到胳膊腿脫臼。
    沒看清眼前的狀況,童曉白就伸手麻利的挽起兩個人的胳膊,目光在身體的左右兩側悠蕩90°後,急切的開了口,“兩個傻瓜,快點擁抱,給我這顆瀕臨破碎的赤子之心添些激情!”
    他言語上的激動沒能打動女孩的芳心,任由著他心碎,緩緩的抽回手臂,推到更遠一點安全的距離後,伸出指尖點了點自己,又指了指對方,似笑非笑的冒出一句,“我們認識嗎?”
    玩呢!真好玩!
    童曉白嘴巴歪向左邊,無奈的揉了揉被挫到僵化的脖頸,眼珠子瞪得溜圓,話匣子撲棱著開啟,“大姐,學李沐,裝失憶唄。真好玩!”
    嘲笑混合怒氣,一發不可收拾的噴出來,童曉白壓抑太久,被這不識抬舉的小妞撩撥得神經一下子放鬆,指責和抱怨如滔滔江水後浪推前浪般的洶湧而出,“我們認識嗎,我化成灰你都應該認得出來!懶得理我不要緊,流年,你要是敢說不認識,我就咬死你!”
    女孩撲哧一笑,掩著嘴,嘴巴抿成好看的弧形,眼睛彎彎如新月,她沒被對方的無力暴怒嚇到,反而更覺滑稽,“我是越芷瑕,他是流年,你是誰?會說話的狗嗎?”
    “喂,”聽到對方的反辱,童曉白氣歪了脖子,好不容易軟化一點的關節充了氣,變成扭彎了的鋼筋,“你很過分,我們擔心的要死,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現在又捉迷藏,越芷瑕,你夠缺德!”
    “沒教養,”女孩鼻子眉毛擰作一團,填滿不屑和厭惡,悻悻的再次邁下樓梯,嘀咕著幾句話。“莫名其妙,根本不認識,胡言亂語什麼。”
    “越芷瑕,你站住,有完沒完,玩夠了沒有!”童曉白有些發毛,流年的手是冰冷的,他剛觸摸到,她那滿不在乎的話像盆冷水,徹底澆熄了流年胸中的烈火。
    她說得太真,真的像是不記得一切,像他們就是路人,與她毫無關聯。
    “越芷瑕,”流年攥緊拳頭,忍住胸膛中堅冰錐心的悲傷,鏗鏘三個字,叫住不停步的那個女生,“發生什麼事了,你忘了我——們?”血有多濃,悲傷就有多深。遺忘——是他無法接受的結果。
    不知是流年的話語威懾力太大,還是她想起了什麼,女孩收住腳步,倚在牆角,斜著身體,仰視著兩個窗花一樣的剪紙人,嘴唇輕啟,說出更讓人心碎的話,“兩位,認錯人了吧。”
    認錯人?流年會認錯越芷瑕,母親就會認錯孩子。
    毫無差別的兩張臉,聲音相同,身高身材一模一樣,他們會魚目混珠有眼無珠?
    沒可能,絕無可能。
    “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想看見我——們?”言不由衷的話從嘴裏蹦出,流年的血液都凝固著。
    我——們,哪裏會有我們,他明明隻想說“我。”
    我好想你,我一直等著你,我一直在找你,你不記得我,我會恨你,恨你想不起我!
    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沒有說出口的話。
    於是,隻有眼神,淒美的眼神,從懸崖墜落到萬丈深淵時的眼神,哪裏還有半點精神,幾近精神失常。
    他的眼睛是那樣的美,絕望,令人屏住呼吸的絕望。
    女孩停頓一下,沉默,總是身邊人影憧憧,往來過客絡繹不絕,她沉默時綻現的美麗,足可以讓任何人駐足,忍不住瞥上一眼。
    不是越芷瑕,這不是越芷瑕的感覺,流年這一次,真正的皺起眉,警覺的拉住想要衝下去的童曉白。幻象,還是幻覺?
    魘境還沒結束?
    女孩不理會其他人的窺視,慢悠悠的晃上樓來,站在兩個大男生的正前方,撩起眼簾,目光逡巡著,好像在思索。
    “你是誰?”流年牙齒縫擠出零下溫度的疑問。
    “越芷瑕。”
    令人轟鳴的三個字飄進耳朵後,流年毫無預兆的,也無法躲閃的,被抱了個結實。
    那稱自己為“越芷瑕”的女孩正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臉頰貼在自己的右肩上,舍不得離開。
    他的兩手懸在空中,擴張成虎爪,準備迎敵,此刻,虎爪突兀的難看,極其不協調的定在女孩的秀發上,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最後,機械的拍在她的墨綠色外套上,熱氣瞬時間順著指尖傳遍全身。五分鍾前,冰天雪地;五分鍾後,春暖花開。她,是逗他開心的嗎?是測驗還是挑釁?無論如何,隻要她回來了,他被耍弄一百次又何妨?
    童曉白唧唧歪歪,猴子一樣的開始抓狂,汙言穢語傾巢而出,“越芷瑕,你這個變態,失蹤這階段,你去了藝員培訓班吧,耍我,你當我是什麼?”
    “白癡!”越芷瑕不舍流年的溫暖胸膛,頭也不抬,甩出兩個字。
    沒失憶,還長能耐了,童曉白像個遲遲吃不到遊客手中水果的籠中困獸,跳著腳要發泄。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