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狠心地將我丟下，留下你親愛的小九兒獨自寂寞】
    江莫軒？九言驚訝地看到石桌前的男子。
    莫軒也看到她了，她怎會來？
    九言沒有一絲尷尬地步上前，“莫軒。”輕聲地打了個招呼。
    在江莫軒看來，她很自然地在與自己打招呼，卻反而令他無錯起來。
    “你怎麼到西廂來了？”江莫軒起身問道。
    “嗯……我也不知道，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來了。”九言笑著回答。
    “這樣啊……”莫軒淺淺一怔。
    微風拂過，楊花飄落在了江莫軒的肩頭，輕柔地難以察覺。
    九言輕移蓮步，纖纖玉指伸出替他拂去楊花。
    江莫軒忽然懷念起她的擁抱，便也伸出手擁住她，“對不起，對不起……”除了說這句話，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紀九言枕在他的肩頭，鼻尖盡是他獨特的蘭萱草的香氣，清淡中透露著一絲妖冶氣息，讓人迷醉，與江義青身上的那種淡雅的味道不同，與他的那份高雅的竹羽花的味道更不同。
    他說，這種生長在紫竹葉尖的如羽毛般的花很獨特，香氣不濃鬱，但一直聞著會讓人感到迷戀，可她一直都沒有聞過，所以才沒有留住她。小九兒，你知道嗎？隻要稍強一點的風就會把竹羽花吹走。我想，有一天，我也會隨風而去找尋她吧。所以，小九兒，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孤單的一個人……
    是啊，真的會迷戀，至今，我都還那麼記掛著你，念著你，愛著你。你走了，狠心地將我丟下了，留下你親愛的小九兒獨自寂寞。
    “不用說什麼對不起，我們已經還清了。”九言冰冷地開口道。
    “還……還清了？你說什麼？”江莫軒不解地麵對著她問道。
    “沒什麼意思，我說還清了，是所有的事都完結了，你江莫軒的一切事情都與我無關，而我的事自然你也不用插手。所以，以後這樣的舉動，請不要再有了，叔嫂之間的禮節我們得守一下吧，別讓下人們給嚼去了舌根。”九言無謂的直視他的目光。
    江莫軒有些出神，九言何時會說得如此決然？就算那次在青雪湖畔，她雖然說出斷絕的話，但她的眼淚是騙不了人的，而不是像今天，眼神中透著淩厲。
    “我做不到！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麼愛你，為什麼要這樣回報我？”
    “可是若不是這樣，你覺得我們會有什麼結果嗎？經過這段日子，我明白了，愛，其實是一種很卑微的東西，它會讓我們難以麵對。”九言推開他的手，側對著他說道，眉眼中沒有一絲絲的愧疚。
    “可是我……”
    還未說完，便被打斷，“沒有什麼可是，時間是不會止步的，我們隻能往前走。”
    “你……”剛想說什麼，便遠遠瞧見白心月朝這兒走來。
    “姐，姐姐？你怎麼上這兒來了？”白心月有點詫異，上次的事讓他害怕見到九言。
    “我就是來隨便看看，想來問候一下你們的。”紀九言步上前，打量了一下她。果然是這樣，往後，就要好好相處了，不是嗎？
    “是，是嗎？”白心月瞥了眼不知所思的江莫軒，不知接下去該說些什麼了。
    “大，大嫂，要不要去屋裏坐坐？”道這樣的稱呼，江莫軒真的是很不習慣。
    “不用了，改天我再來拜訪妹妹。對了，紫冥軒的那株藍夭草可否討了去？”九言忽然記起那株藍色的小草來。
    “藍夭草？是那株小藍草嗎？你若喜歡，盡管拿去好了。”她喜歡花草嗎？記得她隻對琴棋書畫比較感興趣。看來她真的變了很多，為了哥嗎？應該是了吧。心中的那份酸楚湧上心來。
    “真好，我找了很久呢！”九言說完這話，便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遇到關於他的事，總會如此，“那我就先回東廂了，我會派人來取的。”
    “嗯，姐姐慢走。”白心月舒了口氣，在江莫軒看來有些古怪。
    “我先回房了，有什麼事晚上再跟我說吧。”江莫軒丟下這句話，便帶著淡淡的惆悵離開。
    “知道了。”白心月從來就不敢對他說什麼。
    【慘暗的天是否昭示著不詳之氣即將來臨呢】
    江老爺的病情越發嚴重了，各類莊行的事大多是江義青在處理，自然免不了府內兩位夫人的爭鬥。
    庭院深處，九言輕柔地將信塞在信筒中，對著信鴿粲然一笑，然後隨它飛翔，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天空一片灰澄，不知它能否到達。
    慘暗的天是否昭示著不詳之氣即將來臨呢？
    “啊——”一聲尖叫劃破寂靜的暮空，硬生生地將所有的思緒纏繞在了這一聲中。
    紀九言抿了下嘴唇，拂了下身上的細塵，等了太久了。
    當她款款來到二夫人房內時，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二奶奶已經驚嚇得臉色發白，雙手顫抖著抓著江莫軒的手臂，如攀住了浮木般。
    江老爺同樣臉色鐵青地穩坐在一旁，一手撐著拐杖，一手搭在桌角上。
    江夫人坐在了二奶奶的身旁，稍許體麵上寬慰了兩句，不過誰都知道，著算不上是由衷的。
    二少奶奶彎著身子替二奶奶順了順氣，怕她驚嚇過度。手不時遞上茶水壓壓驚。江莫軒任由母親抓著自己的手，嘴上也沒有說什麼，可雙眸中卻隱現著一幕幕場景，眉目緊蹙。
    而江義青卻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淡漠地看著這一切。秀氣清冽的容顏讓九言不由多看了兩眼，他是個讓人讀不懂的男人。
    當九言想看清他眼底那抹深諳時，他注意到了她探究的目光，跨上兩步，牽住她的纖手，示意她不要驚怕。
    他的手掌很溫暖，和記憶中的男子不同，九言如是想著，眼角卻移向桌麵上的那張匿名信。嗯……那隻血肉模糊的黑貓想是已經被下人們處理掉了。
    九言，好戲將從今天開始。
    “義青，吩咐下去，讓下人們閉好嘴，不準宣揚出去。”江老爺打破這死寂的氣氛。
    “是。”
    “曉月，你就歇著吧。其他人各自回各自的別院。”江老爺吩咐完便拄著拐杖先行打開門，由下人攙扶著離開。
    大奶奶眼神一瞥，歎了口氣，也隨即出門。
    義青握緊她的手，向莫軒說了聲，便牽了九言的手離去。
    九言感到莫軒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自己，便決然地不理會他灼熱的目光，緊握義青的手掌，親昵地與他同步而去。
    江莫軒感到心很涼，很涼。仿佛有了個窟窿，瑟瑟地任由冷風穿過，自己卻無能為力。
    秋日已來臨了，那麼是不是冬日也不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