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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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地窩在那人散發著暗香的懷抱裏,孩子小巧的眉頭片刻不鬆,緊蹙一起,月銀色眼睛時不時的瞄向上方之人,正欲詢問時,抬眼撞入一片紫琉中,眸中黯沉如墨,找不出一絲波動。
“想問什麽?”
一聲低問喚回神智,那人垂眸直視自己,仿佛洞察一切,卻又明知故問。翼藍凰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嫣紅小嘴微啟:“如此說來,那人還真是本少叔叔,怪不得之前有種熟悉感。”
腳步微不可見的稍稍一頓,複又抬足漫步,翼逝天沉默無言,已幻為紫眸的眼睛望向遠處,向著宮中走去。
懷中孩子無趣的撇了撇嘴角,眼珠忽地一轉,手肘叩了叩身後那人的胸膛,表情狹促道:“‘按輩分,本宮也應尊稱他一聲叔叔不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翼逝天這下停止步伐,用一種看白癡的神情凝視著翼藍凰,直到孩子麵部開始扭曲後,方才微微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愚蠢還是聰明得過了頭,有時看似微不足道得小事,也可翻起軒然大波。
“自己想。”
淡淡溢出讓翼藍凰吐血的三個字,翼逝天沉吟片刻又道:“對於他,你不可無禮。”
竟似在警告孩子,這讓翼藍凰唏噓不已。一雙銀目忽左忽右看著那完美的臉部輪廓,不一會兒,徹底泄了:“嘖……本少真不知你還會替別人說話。”
禁不住冷嘲熱諷一頓,翼逝天的回答很簡單,完全無視,目空一切向前走去。
這人……讓人無語問天。
所幸翼藍凰閉了嘴,乖乖任由那人抱著走。他們什麼關係?這還真是白癡問題,很明顯,與自己一樣,是叔侄。可這麽想,那,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月銀色眼眸一瞬呆滯,怕是問他,那人也不會告訴自己吧。
暗自呼了口氣,將頭枕於翼逝天的肩膀上,反正遲早會知道,並不急於一時,反正與自己無關。
倦意襲來,抬手揉了揉眼睛,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翼藍凰根本就不知道,此刻他的樣子有多可愛。正要昏昏欲睡時,猛地想起什麼,刷地一下坐直身子,差點閃個踉蹌,連忙攀上那人的頸。
暗暗舒了口氣,抬頭,呼吸近在咫尺,眼前是讓人無法忘卻的傾城之顏,雙頰一陣火燙,翼藍凰連忙鬆手,幹咳數聲,緋紅不消反而加重,憶起還沒變為銀目的那刻,唇上,冰冷卻柔軟的觸覺,仿佛直入人心般清爽。
“那個……眼…眼睛怎麼變回來?”
尷尬過後,翼藍凰問道,他可不想一直維持著這個樣子,天知道這裏還有沒有那些個子虛烏有的鬼怪。
瞧出孩子的窘迫,翼逝天也不甚在意,隻冷聲說了句:“維持。”
聞言,翼藍凰嘴角不禁抽搐,剛要說話,被上方那雙深潭的眼睛一盯,隻好噤聲。
說話間,兩人已回答宮中。
“宮主。”一路走來,所到之處,無不人人下跪請安,翼藍凰不由腹誹,簡直比皇帝還要拽。
回到幽宮後,翼逝天並不放下翼藍凰,隻是旋身落座於屋內放置的華貴軟榻上,修長指尖撩起孩子一縷發絲,細細摩擦,轉碾,不經心的動作由他做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邪魅感覺,看著樣子,似是在等人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來了人,還不止一個。
一席黑衣男子單膝跪於地毯上,額上一層冷汗:“宮主,屬下大意,少垣公子被一名黑衣人帶走。”
即使黑衣人再怎麼鎮定,聲音裏還是帶了顫抖,黑衣人——天漓宮暗影恭敬道。
翼逝天不語,把玩著孩子的發絲,額前劉海遮擋住半麵,既不治罪也不放行,隻是漠然。
這時,另一個人開口,沙啞著聲音道:“少垣是誰?竟然讓你這麽看重。”詭諸·幽徑自坐在旁邊,俊秀的臉上充滿疑惑和……興趣。
屋內氣溫驟然下降,有風襲來,一個悶聲響起,方才跪於地上的暗影已被翼逝天散發出的無形劍氣傷到。
“下去。”
比之以往還要冷上幾分的暗啞嗓音響起。
嘴角溢出一縷血絲,暗影極力壓下胸中的刺痛,雙手抱拳:“謝宮主不殺之恩。”
說罷,便無蹤影。
“嗬,想不到你還會生氣,我可從沒見過你如此失控,除了那次……”
詭諸·幽諷刺道,隨後趕緊閉嘴,不自覺地看向翼藍凰,似乎鬆了口氣。
“逝天,少垣是誰?”話題轉回來,詭諸·幽滿臉興趣,蒼白無色的麵龐也多了分人氣。說罷,他大歎:“從小你就像跟木頭,別人敲一下你才會回應,想不到如今…唉…竟然變了這麼多。”
“詭諸·幽。”
沉沉地聲音響起,詭諸·幽心裏咯噔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連忙賠笑:“嗬嗬……別生氣,我這不也是隨口說說,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確實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這麼不可愛。”
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不像在聖穀中的儒雅,此刻的詭諸·幽簡直就像個孩子似地,也正是這樣,才能與他的容貌相匹配。
溫度再次下降,翼逝天不言,可他懷裏的孩子抗議了,眼睛要闔不闔,看來維持銀目很消耗自身體力。
“困了?”
“嗯。”
兩人一問一答,旁邊詭諸·幽心疼了,輕飄飄地飛到翼逝天身前,曲手抱起翼藍凰,搖晃著手臂,滿眼慈愛之色。
不知不覺,熟悉感再次襲來,很像母親的懷抱,翼藍凰安心的閉上眼睛,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待孩子呼吸均勻,詭諸·幽抬眼看向一臉冷肅的翼逝天,銀目不似剛才般柔和,而是充滿擔憂:“雙鳳已經出世了?”
瞥了他一眼,翼逝天頷首,紫瞳中似有肅殺。
“千年封印,如今看來,確實不太牢固了。”
詭諸·幽幽幽歎息,神色疲累:“現在加強束縛,怕是也來不及了吧。當年,如不是我,這塵世,怕是早已成一片廢墟之地。逝天,你父親當年將你交於我,本想讓你忘記一切,卻不想……嗬……殘碎的記憶,還是讓你憶起從前,也罷,也罷,命運所定,就算你父親,也不可能改變這一切,我隻希望你別讓凰兒知道,要不然……”微頓,詭諸·幽看向熟睡的孩子,放輕聲音:“已痛過一次,你如果不想往事再現,就必須克製自己,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他……”
翼逝天仍舊不做任何回應,表情也沒有改變,隻是手指卻無意識的叩擊著扶手,似在思考。
詭諸·幽也不奢求他開尊口,徑自接口繼續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辦,我也不要求其他,隻要不讓凰兒記起從前就好,這……總可以吧。”最後,竟用上了哀求的口吻。
詭諸·幽眼裏泛著淚花,用力將翼藍凰抱緊:“你好好想想。雙鳳現今就在這裏吧,千年之劫,還是得靠他們來解決。”說罷,便抱著翼藍凰向內室走去。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詭諸·幽停下腳步,屏氣聆聽。
“本宮放手。”
緩緩地,嘴角勾起,眼角裏的淚珠滑落,詭諸·幽扭頭看去,那絕塵之人靠於榻上,單手覆麵。
嘴唇開啟,無聲說著——謝謝。
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