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完結) ﹤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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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有海的城市,去青島旅遊,這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看海對我一個在沒有海的城市長大的人來說,是很大的快樂,同洛瑉一起看海,就是更讓我向往的事情。
那夜我緊盯著海上的星星,隻有我一人,海風襲人。星星,不像在郊外時看到的那樣純粹,因為有海浪作為它閃爍著的和聲。拍和之間,看到一架飛機閃著燈,劃天而去,也許有一天,我也會乘上跨洋的飛機,去向一個與海接壤的地方,我這樣想。
我撥通他的電話。
“喂,我在海邊,就我一個人,想你。”我說,風吹我的皮膚,有些濕。
“你猜我在哪裏?”他說,聲音裏有興奮。
“你也在這個城市裏吧。”我聽到了電話裏海浪的聲音,斷斷續續。
“是啊,我和老婆都到青島來了,還有幾個朋友。”他說。
“找我麼?”我問。
“找啊,你等我電話,我掛了。”他說著,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我肯定他是為我而來。
收線之後,我揚起臉,看到月亮升起,海麵起了一層輕霧,船影婆娑。我點上一支煙,很美。
轉身回住所的時候,電話響了,是他。
“她要和我一起去找你,行麼?”他問。
“……”我的表情有些僵硬。
“生氣了?”他問。
“沒有,我沒事,你們別過來了,我累了。”我說。
“好吧,你好好休息吧。”他道。
隨後,我騎著自行車,踏遍了整個海岸線。我希望我能看到他,哪怕是背影,或者他見到我,我們在這個小小的城市,被海包圍的城。
回到上海,再和洛瑉見麵是兩天後,在我家裏。每次他回來的時候,我就想把他綁起來,綁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我。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放了些冰塊,這樣喝很痛快,我喜歡這種極冷極熱的感覺,白色的泡沫被冰塊壓下,水杯壁上滲出一層水珠。
“其實,我在海邊看到你了。”他抽了支煙。
“哦。”我等他的下文。
“你騎車經過我吃飯的地方,蹬得很用力。”他吐出煙霧,“鑰匙騎那種兩人騎的自行車就好了,可以兩個人一起使勁。”
我喝了一口酒。
“我們擦肩而過,卻不敢叫你,我隻能望著你騎過去,越騎越遠。”他說,聲音黯淡,一如,他當時的無能為力。
“那個時候,我隻是想多出一點汗,這樣就不會有眼淚掉下來。”我說著,坐在地上,把弄手裏的玻璃水杯,上麵的水珠,一滴一滴滑下來。
冰塊相互碰撞,是心碎的聲音。
我聽見了,他和我擦肩而過,無力呼叫,蹉跎而去,那剩下的,是什麼呢?
我堅持微笑,說沒關係,撫摸他的頭,他的頭發很軟,我把他摟在自己的懷裏。
“你怪我麼?”他問。
“不怪,這是我自己選的。”我親吻他的眼睛,不大卻嫵媚的眼睛。
原來,如此便能著迷。
微雨後剛剛入夜,初秋有些冰冷。那個玻璃水壺下的火焰,發出若隱若現的藍,水壺透明,裏邊的檸檬在紅茶裏,愈發地顯得黃橙。我們對坐在椅子兩邊,身下的秋千椅,前後搖擺,卻被椅角下深釘的釘,緊緊釘在一個範圍內不會分開。
洛瑉穿一件白色的襯衫,這種顏色使他的身體顯得單薄,也使我對那天晚上的記憶,覺得有些壓縮感。就像一張白紙片,在眼前,晃來晃去,怎麼也立體不起來。
我和他都知道,這樣的時候,不適合說話。身下的秋千總是在不停地搖,搖的方向一致,我們的腿腳會輕撞一下,迅速又被秋千帶回。這,也是一種樂趣。
在這家餐廳裏,有股原始的複古氣息,入眼的東西都顯得很自然,讓人很舒服,我喜歡純粹。
“我最近想了很多。”洛瑉說,輕輕一抬眼,把嘴從杯子邊上拿開。
“最近了多長時間?”我問,我們都輕聲輕語,水壺與杯子聲響清亮。
“兩周以來,我想如果有機會,我會離開她。”他說。
我點頭,以示讓他繼續。他的眼神裏,有微妙的神情閃過,那是我能讀透的東西,隻是被一層淺霧輕埋。
“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需要些什麼?現在我知道了。但,改變生活需要一段很長的過程,我隻想確定,你還會不會堅持。你知道,我也和你一樣,害怕寂寞。”他說著,從桌子底下,牽過我的手,輕輕撫摸。手,暖暖的。
我放眼,到了窗外,街上還是濕濕的,車輛依舊行過,濺起殘留的水,嘩嘩作響。
“你想好了?”我盯著他的眼睛說。
“我想是的。”他堅定地,點了一下頭,“我隻想,用一種把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和她分開。你知道,我不想傷害她。”
這個心軟的男人,用柔軟去解決,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問題。但,他可能不知道,這致命的柔軟,就是他痛的根源。我不想說破,隨他去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說,“我也要你和我在一起。”
“那就好。”他說。
那天晚上,我夢見了魚,多彩的魚。我站在橋上,看這些漂亮的魚在湖水中交錯,它們很快樂,我也很快樂。不知在哪本書上看過,如果做夢夢見美麗的魚,那是幸福的淺意識表現。
我知道,我愛他,真的愛。
洛瑉的妻旅遊去了,留他一人在家。他接我過去的時候,我奇怪我為什麼沒有拒絕。車子穿過城市,光線在樓宇間斑駁。這個季節應該有些溫暖,但那天,卻出現了少有的清冷。天氣預報,夜裏有雨。是一個人在家裏太清冷?還是對洛瑉的家感興趣?如今已經都不重要了,總之我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洛瑉和他妻子的家,那個被黑色和粉紅色包圍的地方。家具黑色,凝重沉穩。牆色粉紅,瑰美的有些虛無。兩種色彩搭配在一起,覺得很別扭。一定是牆上的許多婚紗照片,讓我那麼快就覺得氣短胸悶,一定是。
男人穿戴起圍裙的樣子,讓人覺得很踏實,可以馬上給你“家”的氣息。特別是對如洛瑉般,溫軟的男人。顯然這是一間以女人為主的廚房,男人對它幾乎不了解。我明白,這個男人隻是,想親手給我做頓飯而已。我相信,這頓飯無論味道好與否,都是浪漫的。
我有些頭暈,他扶我上他們的床。他們的床,同樣黑色沉靜的床,床無聲卻似在述說。我貼臉在床上,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黑發。我立馬起身,整理好床單的皺紋,躺到CD機前的地毯上。隨便找了一張碟,聽著廚房裏的動靜,牆上洛瑉的照片和那個長發女子在一起笑。
我再次驚然起身,這個地毯可是他們調情的地方?床上,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動作?我為什麼會在他們的臥室裏,而且居然安然躺下。我不該來這間屋子。
“吃飯了。”這種口吻與我想象的差不多。
“謝謝。”我還是保持著客人對主人應有的客氣。
“嚐嚐吧。”這個時候,他的眼裏等待我對他這道菜的肯定。
“很好吃,比我媽做得都好吃。”我說著,認真地咀嚼著。我到別人的家裏,總是很局促,與其說局促,不如說漠然。別人的家,不安全,真的。在那裏,別人可以脫去衣服,藏進床裏。而我,卻隻能在沙發上坐著,等著幾分鍾後的告別。少卿的家,我隻去過一次。
“能聽見你這麼說就好了,等著我去拿酒,今天就住這兒吧。”洛瑉想用話消解我的局促感。把我拉到了很自然的位置,在我想放下緊張的時候,卻又瞥到了牆上的照片。裏邊的男人和女人都在幸福微笑,隻是表情陌生。
“喝哪種酒?”他走到酒架前問。
“來點白的吧,我要把你喝倒。”我很少擠出些幽默,但在這個時候,我想拿出來一樣,以表示我並不是一個無趣的人,而且也已融入這個環境。
“好啊,那你就試試吧。”他笑著,似乎對於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
那個酒盒很精致,不大的酒瓶有些水晶的感覺。透明的液體順著喉管咽下,綿綿軟軟的,就像有個人在你耳朵邊輕輕嗬氣。我有些熱了,他也脫了上衣露出胸膛。
筷子與盤子碰在一起時候,發出聲音,清脆寧靜。
“說點什麼吧。”他又微笑對著我。
我好像從來沒有意識到,這種微笑對我起著作用。我堅持用自己的方式,也迎著他笑笑。
“我不說什麼了,你說吧。”我道。
“那好,我來說。”他舉起自己的杯子來,“我希望這樣的時候能越來越多,我要感謝這樣的晚上,幹吧。”話裏的豪爽與他本性的柔軟混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嗯。”我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