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葉子，緩緩飄落，躺在地上靜止不動，也許不久之後它又會飄零，流浪到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去。
    一個眼神，驀然回首，定格在那個人的臉上，也許這一生都再也不會移開如此癡迷執著的專注了。
    一首歌曲，蕩在耳畔，聽久了誰都會受到感染，也許就好象是你自己唱給最在乎的人亦或是他正唱給你聽。
    一個傷痕，心髒邊緣，疼痛的好象會滲進心裏麵，也許等到傷口愈合後它將永遠無法抹去成為一種隱痛。
    蕭索的秋天，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而他的另一伴，不是我。
    “不要，我不分手。”我的語氣堅毅，聲音卻有一絲慘淡。
    “我沒說要分手。”他的口氣很平淡，也許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猜，“你要是願意，我們還像現在這樣。”
    “現在？”我帶點嘲諷地冷笑。
    “彌月，你明白我的意思。”他顯得無奈且有點疲累。
    當然，我們才做過愛，他怎麼可能不累，我們在床上，我換成背對他側臥的姿勢。因為我無法麵對他。三年多了，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了，他怎麼能就這樣拋棄我？
    從床櫃上摸到一包煙，點上一支BlueEsse，頓時口中溢滿苦澀。
    “什麼時候？”我想了想，問。
    “下個月。”
    “這麼快？”
    “我都33了，該是結婚的時候了。”
    “為什麼要結婚，像我們這樣不好麼？”
    “等你以後自己找個女人結婚時就會明白了。”
    “是麼？”我看著他，眼中滿是埋怨。
    “彌月，你不該陷得那麼深的。”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我。
    我哭了，哭得很厲害，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愛哭。
    他的肩膀上都是我的淚水，皮膚變得滑滑膩膩的，我一口咬了下去，我也想讓他感受與我同等的痛苦。
    那天夜裏，我隻知道自己不停地在他耳邊呢喃：“不要結婚……”
    我愛你，我要我們在一起，洛瑉。
    第二天早晨醒來，我看見他在我的身邊抽煙，我喜歡看他抽煙的動作，散發出一種男人特有的魅力。
    “你在看什麼？”
    “看你。”我甜甜一笑，在他的唇上落下個早安吻，隨即窩進他懷裏，好像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昨晚……”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聽你的，我們還像這樣。”什麼事都沒有失去他讓我更痛苦。
    “彌月，你好傻。”他摟得我更緊。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或許，此時我的決定是個錯誤……我時常這麼想著，但無論對錯，我都淪陷了，就像惡魔的蠱惑，即使麵對的是死亡，也一定要走下去，因為這是一條不歸路，隻要我一回頭，便粉身碎骨。
    接下來的日子，我更加珍惜，可是我的精神變得恍惚，也許是我節食的原因，他當然不知道，他早晨不在，我不吃早飯，他中午不回來，我不吃午飯，他晚上不回家，我不吃晚飯，他一天不歸，我便一日不食。然後，他不回家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他說是接了筆大生意，所以比較忙，我姑且相信。
    大概他自己看不見，他眼中的憂鬱已經快堆積不下要溢出來了。
    隻要別讓我找到你背叛我的證據，我依舊可以騙自己，我是你的唯一，洛瑉。
    “星期六我去找你，好麼？”
    “有什麼事？”
    “我想去Housetown。”那是我和洛瑉同居前常去的賓館，我喜歡那的環境。
    “怎麼突然想去那兒？”
    “好嘛。”我向他撒嬌，還不停地往他懷裏鑽。
    “別鬧了，小東西。”
    因為我現在是坐在他的膝上，所以我可以感覺到，他變“大”了，我心裏一驚，就真的不敢再動了。
    “我想做……”
    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可是晚飯還沒……唔……”
    沒等我說完，他就奪去了我的唇。
    “飯哪有你好吃。”
    洛瑉的聲音頓時因情|欲而變得低沉，我一開始雖有反抗，但他的動作更快，愛|撫的雙手已經輕易地挑起我身體中的欲|望，內心最後的抵抗被他摧毀。
    “隨便你吧。”我妥協了。
    有時想想，男人和女人的性格差異跟做|愛也有些關係吧，男人是侵入，女人是接納，而這種接納的痛楚真的可以讓人變得脆弱，是行為造就性格麼？
    而今，我也成了接納的一方，說實在的，很痛。其實，我覺得受方才是真正的同性戀，世界上沒有單純的愛，隻有純粹的性，攻方依舊扮演原本侵入的角色，隻是同性的做|愛更為刺激。人是種天性叛逆的生物，越是禁忌，就越有快|感，在名為“背德”的羈絆下，成為新的罪孽。
    人一生下來就背負著罪孽，那叫原罪，是人類始祖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人在做壞事的時候，特別有成就感。
    所以，才會讓我發現你背叛我麼，洛瑉？
    如果當你擅自闖入一間房間，看見別人擁吻的情景，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對不起”然後馬上離開？如果，其中一個抱著別人擁吻的人正好是你的戀人呢，是不是同樣該那麼做？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你還有……客人在。”
    可是為什麼，雙腳卻像陷入泥沼般，無法動彈。
    “彌月！”
    洛瑉顯得相當震驚，隨即像做錯事的孩子推開懷裏的人，一個男人。
    “瑉？”
    莫名其妙被人打擾了自己的好事，男人顯然不樂意。
    “你先等一下，到裏麵的房間去。”
    “可是……”
    “叫你去就去！”洛瑉忽地吼道。
    “……哦。”男人不情願地邁步離開。
    洛瑉把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同性戀可不是什麼值得光彩的事。
    “你怎麼來了？”
    “我，我說過星期六……來找你，今天……剛好是星期六……”
    “啊？那麼說來，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他的意思是，他根本忘了這件事麼？那滿心喜悅來找他的自己算什麼？
    視線，變得模糊，在自己還沒有發現時，眼淚已無法抑製。
    “我，沒事，真的沒事……抱歉，打擾你工作。”我強迫自己笑，雙手不停地抹眼淚，但一抹又馬上流出來，“糟糕，眼，眼淚……一直一直……停不下來。”
    “彌月……”他靠了過來。
    “不要！”不要用那雙抱過別人的手來碰我。
    “彌月，你聽我說……”
    “說什麼？你說不會背叛我，可你現在做了些什麼，洛瑉，你他媽就是個騙子！”
    我想都沒想甩了他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無視他不敢置信的表情，轉身逃走，我想，我一定特狼狽，一個大男人哭著在街上跑實在不是個好看的情景。一路跑回家，我已上氣不接下氣。
    撲倒在床上，用棉被包裹住自己，心裏的疼痛無法平複，隻能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睡吧，隻要睡著了就好了。
    往後的日子，我的世界變得一沉不變，一沉不變的寂靜，一沉不變地讓我恐懼。唯有，肚子空空如也的感覺。但，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饑餓的感覺也消失了，直到……
    “彌月，你在嗎？”
    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的我，仿佛聽到洛瑉的呼喚，是幻聽吧，我想。
    “乖，醒醒。”
    感覺有人輕拍我的臉頰，我微微睜開眼瞼。
    “洛瑉？”開口的聲音嘶啞。
    半分鍾後，我清醒了下頭腦，才發現眼前的人是真實的，並非是自己的幻覺。
    “你還來做什麼？”我的虛弱讓我的心情很不好，不想理人。
    “我一直沒來找你，想給你些日子冷靜一下，怎麼一來你就變成這個樣子？”洛瑉數落的話語中卻有著心疼。
    “沒事，反正死不了，也與你無關。”
    “……”
    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睡著的時候，聽見他說了聲：“對不起，寶貝。”
    抬眼，我看見了，洛瑉眼中的憂鬱，那種讓我悲傷的神色，裏麵還包含著內疚，我知道，我又開始不忍心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一雙憂鬱的眼眸中若湧出淚來，那該是什麼樣？一個溫軟的男人流下淚來，那該是什麼樣？
    洛瑉哭了，第一次哭，在我麵前，我曾以為，全天下會哭的男人，隻有我。
    “我跟那個男人交往，有一段時間了，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
    “嗯。”我示意他繼續說。
    “我是否，非你不可。”他停頓了一下，“在你那天離開之後，我找過許多人做|愛，有男有女，雖然身體會有反應，但，內心卻是冰冷的，毫無做|愛時該有的感動……”
    他看著我，眼中有堅定：“寶貝，我愛你，隻愛你。”
    不容我說什麼，他把我擁入懷中，手指似是要嵌進我的皮膚，疼痛，才會有真實的感覺。
    “我也是。”對著他的耳緣，我輕呼。
    某種溫暖的東西在我的心中，泛開……
    我想，人們害怕改變，活得安穩，或許是每個人最初的理想，我的生活雖非正常，可對於這種理想，我也不例外。
    我不像上班族需要早出晚歸，我隻需待在家裏等候我的愛人。
    洛瑉養我，我要陪他做|愛，這便是我的生活。
    “對於洛瑉來說，我的價值除了性工具就沒了吧。”
    “傻瓜，你是我的寶貝。”
    “如果，我哪一天不能陪你做|愛了呢？再貴重的寶貝也會被遺棄。”
    “至寶，是無價的，我跟你做|愛，是因為我愛你。”
    “男人，即使是自己不愛的人，也是可以抱的。”
    “雖然如此，卻無法悸動。彌月，對於某種事物，你太過偏執了。”
    偏執，是壞事麼？
    好與壞，可以如此定義麼？人們隻是把對自己有利的稱為好，對自己有害的稱為壞。所謂的真理，隻是人們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
    “寶貝，我要離開一段日子。”
    聽他那麼說的瞬間，我的身體頓時一僵。
    “與她結婚之後，我們就要去蜜月旅行。”
    何時起，他口中的“我們”不是“我”和“他”，而是“他”和“她”了呢？
    “你……會和她做吧？”
    我不會說“你們”，我不承認洛瑉和他的妻是整體。
    “彌月……”他的聲音悲哀。
    “這是你的義務，不是麼？”
    他的眼中漾著水氣，幽幽的，使我動容的神色，我有種吻他的衝動，而我也照做了。我用舌描繪他的唇形，原本幹裂的觸感馬上變得濕軟，他也伸出舌來與我交|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這種話……”我的下顎抵在他的肩上。
    “寶貝，我愛你。”
    溫馨的低語在耳畔，隻為了交織出無可取代，至福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