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推開門，季林果有氣無力地說。
    “小果回來了哦。來，一起吃西瓜。”季媽媽微笑著接過季林果手中的兩三本書，拉著他往前走。
    一眼就看到在沙發上坐著並且笑得一臉陽光的某人，季林果臉色一下變得很糟糕。本來就低落的心情似乎更沉了。
    沒來由的……就是不爽這個人！
    “小果，怎麼沒和樂天打招呼啊？”季爸爸拿起茶幾上盤中精致擺放的一片西瓜和藹地說。
    “因為小果不大喜歡我。”看到季林果沒接話，於樂天對著季爸爸輕笑著說。
    你知道還出現在我身邊！
    季林果用眼神傳達出他的憤怒。
    “……我不吃西瓜了。今天作業多，我上樓去做作業了。”拿起書，季林果慢慢上了樓梯。
    “小果不吃嗎？”季媽媽眼神一下暗淡下來，季爸爸微笑拿起一片西瓜遞給季媽媽：“小果功課重，我們就不要打攪他了。”
    語文、數學、生物。隨便一張卷子就可以讓自己不知何時才能睡覺了……偏偏這三個老師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今天都發了卷子，都說明天要講評。本來晚自習可以做作業的，但試想，周圍老是有奇怪的東西飄來飄去，不然就是一些形狀都看不出來的東西擋住卷子，再不就是一些調皮的小妖怪推倒自己的筆，季林果實在是沒什麼心思做作業，光是應付那些妖怪就夠他忙了……
    坐在書桌前的季林果無奈轉筆，歎口氣，準備開始奮戰。
    在心裏演算了下，季林果提筆準備寫下答案，數學一向都難不倒他。
    ……唔？怎麼寫不出來？筆沒水了？
    季林果把筆拿起來，不意外又看到一個奇怪的小東西正抱著筆芯。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小蛇纏住了筆。
    不要啊……難道又是……
    “公子，妾身總算能見到您了！”纏住筆芯的小蛇鬆開身子，慢慢在桌上滑行，隨著它身子一扭一扭的，變成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古裝女子。……隻是比較小。
    “……”季林果打開窗戶，捧起站著mini古裝女子的卷子向外一抖，又麻利關上窗子。
    “公子啊——！”蛇妖淒慘的聲音隔著窗戶傳進來，同時伴隨著細碎的敲玻璃聲。季林果幹脆作業也不做了，堵住耳朵死盯著窗外的蛇妖。
    眼前一個影子插進來，窗戶被打開。
    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季林果向著於樂天背後使勁一個肘擊。“礙著我做作業了。”
    明明不需要那麼大的力，季林果卻像是想要發泄心中不滿一樣用力撞於樂天腰。
    “……哇，痛的嘛。”於樂天苦著臉轉過身，手上捏住一隻用寫滿奇怪文字的紙條包得緊緊的小蛇。“我認為應該是它打攪你的。對象都沒找對……”
    順手拉上窗戶，於樂天坐到床邊，玩手中的小蛇。
    “……你可以出去了。”這個人比那隻蛇更要影響自己。
    “嗯……難得有蛇，我要不要泡酒？”
    季林果沒回頭，但他都想象出於樂天現在一副悠閑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季林果沒來由心裏不舒服。
    “……它那麼小，泡酒也不夠。”季林果悶悶開了口。
    於樂天不為人知地笑起來。最近他好像新發現一個樂趣了，就是捉弄這個能看見非常人能見之物的人。
    “決定了！”於樂天突然嚷起來。
    “決定了什麼？”季林果好奇問。
    “周日去山上遠足！”
    “……”季林果拿起筆，又開始看一開始就不能認真看下去的題目。
    “不去？”於樂天將捏住小蛇的手舉到自己眼前。“啊，那就麻煩了，還是泡酒好了。本來還說帶你去相親呢。可惜可惜……”
    小蛇拚命扭動，並發出尖銳的哀號：“公子！公子！”
    根本就不能不管嘛。
    季林果皺起眉頭，悶悶點頭。
    “什麼意思？”偏偏有人就是要問到底。
    “去了去了！我去！”趴在桌上，季林果沒好氣回答。
    於樂天對著小蛇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
    當晚，於樂天在季林果答應周末去遠足後突然善心大發，給了季林果一個奇怪的紙符，說是可以擋住一些低等妖怪的騷擾。雖然季林果對於那個研習生的能力幾乎就不怎麼信任，但還是小心收好放進錢包。再怎麼說，專業人士還是相對來說比較可靠的。
    接下來幾天，雖然還是會被一些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生物的東西盯上。但季林果學乖了。假裝沒看見。這樣少了很多事。上課時會擋住自己視線東西的出現頻率也少很多了。季林果總算還是平平安安過了一周。
    按照之前的約定，於是，現在，二人就在荒野了。
    季林果很後悔由於樂天帶路，根本從一開始就不該聽他的話，坐上一個終點站聽都沒聽過地名的汽車，山路顛簸了差不多三個鍾頭，就在季林果覺得自己內髒會不會就這麼錯位時，終於到了目的地。說到底，都是被那個人一臉燦爛自信的笑容給欺騙了。
    “哇，好懷念啊。”下車後的於樂天一臉興奮。
    季林果直接坐地上，坐車太久了呼吸到的空氣都是混著汽油味，這使他很不舒服。
    “你怎麼了？”在跟幾棵大樹進行完奇怪對話後，於樂天蹦到季林果麵前。
    季林果眼睛瞄到於樂天的斜挎包，平平扁扁的完全沒什麼東西的感覺。
    “那條小蛇還在不？”說到底，這才是自己來這裏的重點吧？
    “公子……”長著一張好看臉蛋卻像少根筋的蛇妖一下出現在季林果左邊，嚇得他叫了一聲。
    “喂，於樂天……”抬頭，那個人已經走遠了。
    “跟上嘍——！”爽朗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季林果咬牙，站起追上前麵那個人。
    “應該就是附近啊，怎麼會沒有呢？咦，怪了。”
    看著於樂天在樹叢中抬頭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季林果開了口：“找什麼？”頓了下，又補上一句。“我幫忙。”
    “一位帥氣的少爺。”轉身，於樂天對緊跟身後的季林果說：“這樣才配得上小蛇嘛。”微微一笑，於樂天又轉過去邊撥弄眼前的深草，邊向前走。
    “沒有啊……”走在前麵的於樂天突然站定停住了腳步，季林果沒留神一下撞上去。
    “喂，你……”
    “看來，得使殺手鐧了。”
    殺手鐧？於樂天的過於嚴肅的語氣使得季林果也緊張起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於樂天打開挎包，摸出了一張包有東西的小紙包。隨著於樂天慢騰騰打開紙包，季林果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旁邊飄著的小蛇妖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紙包打開，裏麵是黃澄澄的像是粉末一樣的東西。於樂天攤平手，打開的紙包就在他手上，然後他站定微笑。
    這是什麼？要幹什麼？
    季林果望向於樂天的眼神分明在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於樂天卻不打算回答，隻是微笑。
    不知站了幾分鍾，季林果快失去耐心催促於樂天時，對方卻用另一隻手的中指放在唇上對季林果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來了。”季林果聽到於樂天小聲的自言自語。
    一陣狂風忽然襲來，季林果用手遮住臉。
    大風讓人幾乎就睜不開眼睛，就在季林果搖搖晃晃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時，四周一下平靜下來了。然後，他聽到於樂天熟悉的帶有遊戲意味的聲音。
    “抓到你了。”明明沒有看到對方，但季林果就是覺得於樂天現在嘴角應該浮起一絲微笑了。
    “誒？什麼？”好奇湊上身，季林果看到於樂天之前放紙包的手掌合起，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手心掙紮。刮大風時藏起來的小蛇妖也鑽了出來。
    “……於樂天，你不要告訴我，你手上是蚯蚓什麼的吧？”看不到於樂天手中到底握的是什麼，季林果憑主觀開始猜想。和蛇類接近的爬蟲物……季林果一時隻能想到蚯蚓。
    “當然不是了。”於樂天攤開手心，“自己看。”
    “於樂天——！你在搞什麼鬼？！”季林果忍不住叫起來，雖然自己猜蚯蚓是離譜了點，但也沒這家夥找出來的離譜吧？眼前的，赫然是一隻灰溜溜的……麻雀？
    顧忌到小蛇妖，季林果壓低聲音對於樂天說：“你給小蛇找對象還是食物？！”但其實小蛇妖離二人如此之近，再加上季林果的小聲也實在不算是小聲，小蛇妖將季林果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哪有，它們在一起會很有生活樂趣的。”於樂天另一隻手撫摸著麻雀，能自由活動後的麻雀居然沒有飛走，而是立即啄食於樂天手中的黃澄澄的東西。
    “這個是……”季林果指著黃色細粉問。
    “鳥食啊。”
    “……”季林果放棄再問下去，偏頭看臉邊的小蛇妖。“喂，相親對象怎樣？”
    “妾身很喜歡。而且……少爺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小蛇妖拚命點頭，臉蛋泛紅。
    審美有問題？這隻灰不溜秋的麻雀也喜歡？難道是想要吃掉它？可是看小蛇害羞的樣子，又好像真喜歡上了……
    季林果轉身，結果看到於樂天手中立著一個全身鎧甲戰士裝備打扮的小小男子。
    季林果好奇埋下身子湊近看：男子濃眉大眼，鼻梁英挺，嘴唇豐厚，整個人充滿氣勢。
    “麻雀？”
    於樂天微笑點頭。
    “在下謝過少主。”男子在於樂天手中單膝跪下，對於樂天抱拳。
    “好說。”於樂天隻是眉毛一挑。“下次別讓我叫這麼久。”
    “……小姐，懇請能有榮幸和你一起。”男子飄向小蛇妖，豪邁伸出右手。
    “嗯……”小蛇妖伸出手，羞澀低頭。
    男子將小蛇妖的手握住，飄向草叢中，隱沒不見。
    “這樣也可以？”季林果看他們不見了，回頭對著於樂天說。
    “麻主老早就讓我給它介紹女朋友了。”季林果靠著樹坐下，“我抓的螢火蟲呢，它又嫌棄。說是對方太弱，希望我給它介紹強勢的女朋友。”
    “所以，你就介紹小蛇？”
    “嗯，是啊。這件事困擾我很久了，每次遇到麻主它都會說……”
    “那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打算把小蛇介紹給那隻叫麻主的鳥？”
    “是啊。”
    “那你還說泡酒什麼的……”
    “騙你的。”於樂天臉上適時綻放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於、樂、天！”
    “麻主可是我美好童年的見證者啊……”接下來的時間，話多到讓季林果想捂住耳朵的於樂天出現。從小時候家裏規定尋找妖怪作為對手，到自己剛找到麻主時被對方欺負，直到最後終於反攻並讓那隻麻雀妖怪歸順自己。
    “連一隻鳥都打不過，你也沒什麼了不起。”不自覺的，季林果被於樂天牽著思維走了。
    “那個時候我才五歲，爺爺就把我一個人流放到這荒山野嶺……一天到晚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
    “不過，還好我沒遇到更強大的妖怪。不然，那才辛苦。”
    “……當一輩子研習生好了你。”
    “不要那麼絕情嘛。麻主也很強大了，不然，哪隻鳥敢找蛇當女朋友啊？”
    “……找借口。”
    “沒有。”看到季林果往來時方向走，於樂天淺笑一下，跟上前麵的人。
    “喂，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