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早上，地點是離學校不遠的一條道上。
    季林果突然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站定。和他並行的夕葳不解，開口問道：“怎麼了？”
    因為住同一個方向的原因，偶爾早上的時候季林果和夕葳會遇上。不過這個概率很低就是了。因為夕葳會早早到校，而季林果則總是在上課前的最後一兩分鍾內出現在教室中。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在一條時間軸上……
    “夕葳，你先走，我有點事。”季林果轉身往回走。
    “等等。誒？”看著季林果快步退回來時的方向，夕葳收回無意識伸出的右手。自嘲笑笑，不再挽留，繼續向前走。
    晃進一個小巷，季林果貼著一麵牆滑下，不停喘氣。剛才隱忍著的難受現在終於能表現出來，季林果感覺自己額頭上應該出汗了。
    “說！你的目的！”自己的人生就不能正常一點了嗎？為什麼一大早就要遇到這些？！
    一個身影逐漸顯現。對她來說，牆壁似乎並不存在。一眼看去，是一位穿著輕薄衣衫的優雅古裝美女。
    當然，說優雅還要除開她的柔軟若無骨的手正緊緊纏在季林果的脖子上。因為這個緣故，季林果呼吸很困難。
    剛開始和夕葳走時都沒有問題，走過一棵大樹下時季林果突然就感覺脖子很不舒服，然後脖子逐漸被勒緊，一雙白皙美麗的手漸漸清晰。看到夕葳沒有一點異樣，季林果確定，他又遇到那些煩人的家夥了！雖然不至於會死掉，但也逐漸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
    “公子，你終於願意看妾身了。”
    脖子上的鉗製放鬆，季林果安下心，還好對方不是想要害自己。不然，還真不知怎麼辦。那個說要保護自己的男子，今早卻說什麼“和季媽媽一起去超市大采購！”，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出來。
    心裏想著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那個人了！但季林果還沒高興多久，馬上就又出現新狀況。
    女子輕盈飄到季林果正麵，乖巧做一個萬福。
    什麼朝代的？
    看到女子後季林果腦子裏鑽出疑問。
    “小女子是蛇妖……”
    果然是妖怪，自己的人生……
    “……因為還是一條小蛇時就迷上白娘娘和許仙的故事，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一段奇緣，所以懇請公子……幫我尋找戀人。”女蛇妖看向季林果的眼神勇敢認真，季林果立即打消了“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啊？”的想法。
    “不……不，啊！那個，我怎麼能幫你找戀人？麻煩的事不要丟給我，我還有語文考試！”自找麻煩從來就不是季林果的做人方針，當然，對象是一隻妖怪的時候，季林果更是要貫徹到底。
    季林果背過身離開了蛇妖。
    蛇妖雙眼停留在季林果急匆匆趕路的背影上，其中寫滿了失望。
    怎麼做……抓著頭發，坐在教室中的季林果現在切實體會到“焦頭爛額”的意境了。
    “公子……”
    幽幽的聲音在季林果耳邊響起，一絲滑溜溜冰冷的感覺攀爬上季林果背上，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個不死心的蛇妖。
    “公子，請幫妾身找到戀人。公子……”
    脖子又被勒住，季林果心跳加快。
    “公子……”
    脖子上的勁加大，季林果握筆的手鬆開，鋼筆掉桌上，在考場中響起清脆的聲音，也讓監考老師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同學！同學！不舒服嗎？”監考老師走過來，關心問季林果。
    季林果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老師，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找找找！我要怎麼幫你找？！”趴在保健室的季林果幾乎是向蛇妖吼出聲。
    現在是上午剛剛上課不久，保健室的保健老師習慣在十點之後才到校，這是季林果聽班上女生總結出來的經驗。
    至於為什麼班上女生連保健室老師的來校時間都一清二楚，原因是……保健室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大帥哥。也不知道班上那些女生的審美眼光是怎樣的。在季林果看來，保健老師也就是身高稍微高一點，臉長得稍微入目一點，也不至於班上那些女生又是調查他身家，又是一起八卦他的嘛？
    隻有她不一樣……印象中，夕葳從不參加女生們關於保健老師的討論。
    所以，季林果選擇在保健室和妖怪“談判”。要是在校園哪個地方說話被人看見了……
    “……我不知道。你能看到我，就肯定知道。”
    蛇妖說的話拉回季林果思緒。
    真是天真的妖怪。不過，這妖怪還真是很任性。但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惡意，老實說，季林果也說不上來。
    “嘩啦——”磨砂的玻璃推拉門被拉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有同學來了嗎？很早呢。”來人隨意打著招呼，在座位上拿起白大褂穿好，衝季林果微笑：“有什麼不舒服嗎？”
    “啊……”來之前是不舒服了，但現在……季林果有點尷尬，低頭不知說什麼好：“老……老師好。”
    保健老師怎麼會出現？明明還很早嘛。慘了，這下怎麼辦？該怎麼解釋自己在這裏？肯定是被當成偷懶翹課了……
    “還是說……你在為這個煩惱？”來人走近季林果，一把抓住了在季林果身邊的蛇妖，蛇妖大聲尖叫起來。
    季林果瞪大了眼睛看來人，對方依然是笑得人畜無害，完全不理會大吼大叫外加手腳亂動的蛇妖女子。仿佛他手上抓住的不過是個小貓或是小狗。
    “我叫冷豐。你好。”另一隻沒有抓蛇妖的手向季林果伸出。
    季林果愣愣，趕緊伸出自己右手。
    季林果看著冷豐悠閑坐凳子上，一隻手抓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回原形的蛇妖，另一隻手像是逗小貓小狗一樣對著小蛇戳戳點點，臉上還露出俏皮神情。
    真是一幅……怪異的畫麵。但季林果承認：他對這位怪怪帥帥的保健老師很有好感。同樣是笑容，這個人的笑容比莫名其妙來到自己家裏的那個人要好看得多……
    “同學，走什麼神啊？人生是充滿希望的嘛。”季林果偏頭一看，冷豐話是對他說的，眼睛卻滿是笑意看著手中拚命掙紮著想要逃脫的小蛇。
    老實說，這幅畫麵很有喜感，季林果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麼？小果。”冷豐停止了手上對小蛇的“蹂躪”，轉過頭來看季林果。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季林果尷尬得不知道看哪裏好。
    “幹嗎道歉，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孩。”
    看到冷豐臉上又綻放出像是春風般的笑容，季林果終於理解女孩子們為什麼會老是八卦他了！光是長相上來說，就足以讓一群女孩子尖叫了。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溫和好脾氣，更是給他自己加了不少分。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發呆啊？是不是真生病了？要不要我看看？”冷豐站起，像季林果走近，手中的蛇妖趁機掙脫逃跑了。“啊。沒了。”
    隻看了一眼蛇妖衝出的窗外，冷豐的視線又回到季林果身上。“需不需要我為你檢查下？”一臉依舊笑得春風洋溢。
    “不、不用了！”季林果連連擺手，後退站起然後向冷豐鞠躬：“老師真是麻煩你了！我走了！”說完後，急匆匆從冷豐旁邊跑出保健室。
    “我有那麼可怕嗎？”努努嘴，冷豐摸出抽屜裏的咖啡罐，走到窗口閉眼深吸一口氣，臉上綻放笑容，開始準備享受他依舊“充滿希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