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舞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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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克城的雨季總是來得特別遲,深海蒲公英的花季與雨季在同一個時間段,其間的間隔隻有一兩天。於是在沉寂的深海中不難看見如雪般的蒲公英夾雜著雨粒,紛紛從珊瑚叢間翩躚而上,交替著層層上旋與薔薇藻一同上浮著。精靈的國度中,雨是不經意的從海藻間彈跳出來的,一並誕生的還有蒲公英飛揚的種子。在這個死寂而又生機勃發的矛盾世界中安然地悠閑地播種著希望。
希望是旋生即滅的碎沫,它輕盈而優雅。仿佛是海精靈在為神吹奏珊瑚笛時泄漏出來的旋律。它以一定的規律上浮,海水將它衝洗成透明。
它飄進了白色的窗台,安靜地,注視著閣樓中純白的一切。
一個雪色長發的女孩,赤著腳蹦蹦跳跳跑過來,手執一把精致雪亮的小匕首。在雪白的燭台上刻下一道細小的刻痕。
白銀製的燭台上,已有十幾條長短不一且出自同一人之手刻痕了。
女孩不經意間數了起來,“一。。。。。。二。。。。。。三。。。。。。”她左手點著下一條線痕的一端。認真的數著,絲毫沒發現身後有一個少年站得太久。
“是。。。。。。是。。。。。。”女孩數到後來忘了數目,臉張得通紅。
“是十一條。”身後聲音溫文儒雅的響起。
少女並不是很開心了,憤憤不平的回過頭,朝少年做了一個誇張的鬼臉。“我知道!真是多嘴呀,煩都煩死了呢!”
少年故意撓撓頭,“可是,我才說一句呢!真是小肚雞腸呀!”
“你說什麼!”少女不客氣像八爪魚一樣撲過去緊緊抓著他深藍得發黑的衣領。安靜一秒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十二天,從陌生到熟悉。維婭被這個少年感動得一塌糊塗。
因為——如果有一個人。
他會每天把你最愛吃的食物一一記錄下來,在第二天給你最完美的晚餐。
他會很耐心的給你講故事,即使你一直無法入睡到天明,他也會陪你講到口幹舌燥。
他會在清晨趴在你床頭,隻是希望你每天的第一眼可以屬於他。
他會寵溺的看著你,直到你板著的臉灑滿陽光。
他會在門外等你很久很久,當你慵懶的打開門,他會朝你平靜的笑笑,然後說早安。
他會溫柔的揉揉你的頭發,然後問你對這一天有什麼不滿意。
他會看著你發呆的樣子陪你一同陷入發呆。
他會把你封閉起來,隻是因為他把你分類成獵物。
他會隻從你一個人甜甜的笑,然後對別人恢複倨傲的狀態。
就是很簡單,也很容易。如容顏的氧化。緩慢的,被感動。
“好啦!”卡若抬起修長的手指想把她拉開,這時一個精靈木偶哢嗒哢嗒的走過來,“啪啪”兩疊厚厚的淡青色的文卷不合時宜的放在了白色大理石橢圓桌的桌沿上,在混濁的燭光下顯得搖搖欲墜。木偶空洞的雙眼仿佛還是看得見的,又將文卷移進去一些。接著揚起冰冷而堅硬的兩頰,深邃的眼窩不動聲色的看著卡若,“咦?”維婭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捧起木偶,“哇!好可愛的娃娃哦。”
“可愛嗎?”卡若冷笑一聲,“看看這一疊東西,更‘可愛’了吧。”說著,指指那兩疊文卷。無奈的聳聳肩。
“啊!”維婭瞪大了眼睛,“不要不要!卡若哥哥,你不是說今天根本不會有這個玩意嗎?你不說要陪我去外麵玩,所以特地在今天推脫掉所有這個的嗎!”
“是。。。。。。可是這是臨時的呀!”他看到文卷上還印著卡洛克徽章,心中暗暗叫苦,“這個左蘭!”
“我不管嘛!”維婭帶上了哭腔。
“誒!對了!”卡若大幅度的一拍手。
“什麼呀!”維婭連忙擦幹快掉下來的眼淚。卡若拿起羽毛筆,在淡青色紙上寫了幾行字,順手遞給木偶。再轉身對維婭輕鬆的說道,“跟著木偶,去塔頂吧!有一個叫左蘭的先生會帶你出去玩的哦!”
整個卡洛克最有名的建築是卡洛克城堡,是著名設計師莫威·金的處女作品。自卡洛克建築轟動慕索亞大地以來,大大小小的卡洛克街巷都紛紛行動起來,它們改了自己燙金的招牌。以‘莫威’延伸出來的名街數不勝數。最為著名的當論莫森街(以繼莫威之後最著名的將軍莫森為名)。
遠遠望去一座座小攤映照著卡洛克城最繁華的一麵。
“啦啦啦!”一道雪色抹過璀璨的街頭,忽然停滯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啊!左蘭哥哥!你看!冰激淩耶!”維婭指著不遠處的冰激淩攤,而身後滿臉鬱悶的男子默默穿行在人群中,故意不搭理她。
“左蘭哥哥!我要買!”維婭一把扯過他的風衣,迫使他走到了賣冰激淩的攤前,攤主是一個俊秀的少年,冷冽的眸子不太友善的看著維婭。隻是維婭沒有發覺。
“這冰激淩多少錢啊?”維婭盡力探著身子,口水差一些就流到那些冰激淩上了。各式各樣不同顏色的牌子,標著各種類型的冰激淩,字跡遒勁,像是手寫。還沒等那個賣主少年答話,維婭自己拎起一個黃色的牌子,標注著“哈密瓜”。
“我要哈密瓜的!多少錢呢?”維婭側著頭,一邊問這價錢,一邊瞥著左蘭的口袋。
“對不起,我不賣的!”少年在機器前做著奶油,連頭都沒抬一下就幹脆的回絕了,低頭倚下身奪過維婭手中的牌子,又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攤前。維婭腮幫子一下子鼓起來了。
“你不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卡。。。。。。”
“好了!”左蘭故意打斷了維婭,走上一步,對那個單薄的少年微微一笑,將已經做好的冰激淩拿在手中,朝他擺了擺。紳士的說,“我呢?”
“請左蘭先生拿走吧!”少年仍沒抬頭,隻是輕描淡寫的鞠了個躬,聲音又一次從黑暗的臉頰下滴出來,“我剛才不把卡洛克的冰激淩賣給你的外族朋友已是失禮了。”
“她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維比安人!”左蘭的語句有些生硬,似乎再解釋什麼。
“哦,您多慮了,隻是長年的戰亂,我們卡洛克人在硝煙中早已分辨不出金色與白色的區別了。但我仍覺得先生是有分寸的,所以應該知道我隻是因為她的血統,才。。。。。。”語音剛落,左蘭輕笑出來,打斷了少年幹澀的聲音。
“我自然有分寸的,我知道莫森將軍缺一個助理,你可以勝任了。有分寸的年輕人。”左蘭深邃的雪青色眸子沾染了笑意,“不過這哈密瓜應該可以歸我了吧。”
“當然。”
維婭聽他們呱啦呱啦說了半天,早已經不耐煩了,“早該這樣了,前麵呱啦呱啦說了這麼一大堆。可是重點才是這一句呢!”維婭心中發著自己的牢騷,忿忿不平地朝一臉褶子的左蘭狠狠白了幾眼。這時,無辜的左蘭接過冰激淩,恰巧要轉身,維婭的眼珠子還來不及白回來。見收勢不及,連忙側過頭,不想與左蘭的目光對撞。
“嘿!這可是你要買的,不要算了啊!”左蘭見她神遊物外,氣不打一處來。
“哦哦!”維婭小心翼翼地接過冰激淩,剛著手就一口氣咬下去,看到奶油由頂尖落下維婭哪還管的上發牢騷,不一會兒,滿臉都是“白胡子”
左蘭見她吃得如此瘋狂,不經意間心中油然而生一抹淡淡的嘲弄。也同時完完全全表露在眼中。
維婭不是專心的人,一邊吃還是一邊觀察著左蘭譏諷的神情,無奈滿嘴都是哈密瓜奶油,一開口吐詞就含糊不清了。於是,維婭又加快了吃冰激淩的速度,心中暗暗琢磨著如何還回來。“有了!”維婭心生一計。“左蘭哥哥,好好吃,你也嚐一嚐吧!”維婭嬌嗔的遞過去。身子也故意傾過去。
“別別別!”左蘭驚得連退數步,心中已料到維婭開始惡意報複,於是裝糊塗無辜的眨眨眼睛,“好乖哦,哥哥不吃!”
十分鍾後。。。。。。
“快化了啦!快吃嘛!”
“把你的‘胡子’拿開!”
“哎呀!吃嘛!”
“救命,胡子拉!”
“左蘭哥哥!”
莫森街,嬉戲的身影。罩在卡若雪青色的眸中,他站在城堡之巔,啜飲一口紅酒。舌尖纏繞之時,不忘含糊吐露一句。
“為左蘭先生有史以來最為悲慘的一天。ch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