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別無選擇
    趙朝小跑著穿過幾條小巷子，來到一處老舊的小區，樓房都是七層高的，水泥樣的外表，粗糙的沙礫裸漏在外麵，樓道口堆滿垃圾一群蒼蠅亂嗡嗡的飛著。樓梯是水泥的樓道裏即便是白天光線也很暗。
    趙朝站在601門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下定決心似的扣了兩下門。
    屋內傳來女人不滿的聲音：“誰啊！這大早上的。別敲了，來了！”一個穿著紅色大花背心的中年婦女，頭上滾滿發卷，穿著一雙發黑的粉色塑料拖鞋氣呼呼的一把打開了門。
    看見門口是趙朝便陰陽怪氣的說道：“喲，你還知道來啊！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在十分有限的眼睛裏翻了老大一個白眼。
    “劉姨，我昨天遇到點特殊情況，真的來不了。我這不是特意早來了一會給你賠不是嘛，昨天電話裏不也和你解釋了嗎？不是您同意我今天繼續來的嗎？”趙朝雖然比麵前這個女人高，但氣勢矮了一大截，低著頭，說話聲音也很小。
    “什麼特殊情況能有我兒子中考重要！啊？他可沒幾天就中考了，耽誤他學習這個責任你能能付？本來還打算找你補習高中文化課的，現在你連守時都做不到，以後的事也就免談了。”中年女子跳著腳，大聲嚷嚷著。
    “劉姨你先別激動，我，我今天給你兒子多上一節英語行嗎？”趙朝低著頭，眼睛小心撇著發卷大媽的表情。
    聽到趙朝這樣說，中年婦女似乎有些鬆口了，她本來就隻是想借趙朝曠工壓壓價錢，雖然她知道趙朝收的不貴教的也好，可誰怕錢咬手呢，能占到的便宜當然不能放過，發黑的粉拖鞋往旁邊挪了一步，發卷大媽端著胳膊斜眼看著趙朝，趙朝微微抬起頭試探的說道：“再少收您5塊錢，就收25行吧。”
    “行了，快去給我兒子上課吧。下次別在出這種事情。”滿頭發卷的大嬸叉著腰以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
    “好。”趙朝笑了笑答應了，微微低著頭，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在走到發卷大媽身後的時候，趙朝上揚的嘴角瞬間沉了下來，臉上的溫度瞬間冷了下來。短短幾步路就到了補習的場所——臥室，趙朝沉著臉推開門，在開門的瞬間臉上又帶著淡淡的微笑，聲音依舊不大：“我來給你上課了。”
    臥室的初中生穿著睡衣坐在寫字台前，嗯了一聲就打開了數學書。
    在生活麵前，趙朝隻能別無選擇的放下鋒芒，都說少年人是張狂的，那是因為他們還未經受過世界的風雨與險惡，在危險來臨時都有父母在身邊守護，可趙朝一無所有，一切的難關隻能自己走，就連生活費都要靠幫別人補習才能維持。他習慣帶著笑臉，那就好像是他的麵具一樣，有時候他已經很難過了，但臉上還是帶著僵硬的笑容，他時常覺得高中的同學很幼稚，或許是因為他經曆了太多同齡人根本不曾麵對的痛苦，雖然隻是少年模樣卻有著一顆曆經滄桑的心吧。
    下了英語課趙朝馬不停蹄的從鄴城西邊轉三次公交到達鄴城東邊，汗水浸濕他烏黑細軟的頭發，有幾縷淩亂的碎發貼在他汗津津的臉上。
    趙朝又是陪著笑臉，贈送了一節物理課，家長才滿意。
    夕陽已經把天邊的流雲染成緋紅，趙朝錯過了回家的末班車，要是打車要花掉20元相當於他兩天的生活費，趙朝隻能步行一個小時回家。
    趙朝腿長步子大，走起來很輕快，金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為他塗上聖潔而朦朧的光暈。
    一個老人拉著裝滿破爛的三輪車正在氣喘如牛的往上坡走，他的身子彎的像是一個問號，雙腿都有些顫抖，豆大的濁汗砸在地麵上摔的四散。他步履艱難的向上一寸一寸的挪著，突然他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幫助他前進，老人微微側頭露出像樹皮一樣布滿滄桑的臉，他旁邊的白淨少年正抓著三輪車前麵的橫梁，整個身體都在向前傾斜的幫助他把車子向上拉。
    “謝謝你。”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沙啞。
    “沒事。”趙朝笑的燦爛，臉上布滿薄汗亮閃閃的。
    一輛黑金的跑車急刹的停在三輪車旁邊，探出一個頭發衝天高帶著墨鏡的青年，“好學生兼職撿破爛啊。”車上的上官靖文嘲諷道。
    趙朝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默默幫老伯推著車。
    趙朝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生命都應該受到尊重。
    車子上坡之後，老伯對趙朝連連道謝，非要給趙朝鞠躬，趙朝忙把他扶起還是受了他一個躬。
    趙朝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房間裏黑蒙蒙的，趙朝一天沒有吃飯燒了壺水打算吃碗泡麵，泡麵剛泡上，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趙朝心中一喜，以為是秦駿辰就立刻跑過去開門，沒想到門口居然站著一位高挑的女人，趙朝看見女人的笑容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