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緋湮 滅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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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屋子裏站滿了人,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響發出。死寂地好似這屋子裏其實並沒有任何人存在一般。
良久,沉默多時的亓官守,最終率先打破了這一室的死寂。
“我想,既然已經到了如今這一步,誰也不要藏著捏著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王淵’先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謂機關算盡,進得我‘天隱村’不知道究竟意欲何為?”
說話間,亓官守特意在“王淵”二字上加重語調,以諷其不敢以真名示人。說完這些話,亓官守站起身來,慢步走向房裏擺放香案的供桌前,信手取出備好的香點燃,插入香爐裏。頓時,一室皆是薰香的淡香味,似乎置身於那香火鼎盛的佛門寺院,安靜而詳和。亓官守合掌拜了兩拜,轉過身,坐回桌前,盯著“王淵”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但“王淵”等一幹人等卻都沒有發現,背對著眾人的亓官守在將香插入爐鼎中時,低不可聞的念了幾句話,卻似乎不是天隙的通用語。
“王淵”在亓官守迫人的視線下,仍是泰然自若,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亓官守那好似看透一切的洞悉目光,讓他有一種在他麵前好似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仿佛赤裸裸的感覺。這讓他心驚的同時更是堅定了他來這兒的目的。收斂好心神,“王淵”決定向亓官守攤牌了。
“亓官族長不用如此戒備於我,在下已經說過,來這兒不過是找點東西罷了,找著了在下立馬離開!至於沒有向各位說出真名,隻是在下擔心事情節外生枝,所做的一些必要措施罷了,還請族長不要怪罪!”幾句話說得那叫情真意切,卻沒有一句話是有用的。可見此人心思之深沉。
亓官守看著麵前一臉真誠笑臉的人,暗自心驚於此人的城府之深,看來,這一次我“天選族”是在劫難逃了。唉!怪就怪我之前一直並未將那示警之夢重之、解之,更怪自己怕了那“預言術”的嚴重懲罰,而不敢使用真正的“預言術”,才會出現今天這種被動的局麵。隻是,我已經錯過一次了,這一次就算拚盡這性命,我也要保住我族那惟一的血脈,“天選族”絕對不會在我亓官守這一代被毀滅的。暗自下定決心的他,運用“密術”——連心術,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有琴無言和聞人擎天兩人。兩人得知這一切後,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在心中同時下了決定。
而在這一切發生之時,“王淵”等人並未有任何察覺,這也讓亓官守三人有那個時間與機會做出了最後的反擊。
“嗬嗬!事到如今,各位還要隱瞞什麼嗎?若非是看不起我‘天選族’之人?”
“族長這是哪裏話,我就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也不敢如此對您‘天選族’啊!隻是,在下是真的存在某些難言之隱,不過,隻要族長答應在下一件事,在下就一定對族長及各位知無不言!”
說這話時,那“王淵”麵色一反方才的冷靜,甚至有些緊張的望著亓官守。
亓官守卻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起身走自裏屋床頭。卻也不遮掩,伸手拉住床頭垂下的帳穗,輕拉三下,重扯兩下,隻見原本鋪好的床鋪突然翻起,露出一個暗格來。亓官守沒有任何遲疑的拿出暗格裏的東西,回到了神案前。
眾人這才看清,亓官守拿出的乃是一個三尺見方的玉盒。隻見整個玉盒宛若天成,不含一絲人工雕琢的痕跡,通體雪白,竟是世上難尋的雪玉,更為難得的是這個雪玉製成的玉盒是由一塊完整的雪玉精刻而成,渾然天成無雕飾,卻比世上任何俗物都要美麗、珍貴。
眾人看著這個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玉盒,表情不一。
有琴無言與聞人擎天是震驚與無奈;“王淵”是好奇與興味;其它人則是驚歎還有貪婪。
沒有去理會眾人複雜的表情,亓官守用雙手輕輕地撫摸著玉盒,臉上滿是驕傲與自信。
“這‘寒玉匣‘是我‘天選族’世代相傳的至寶,裏麵有著我‘天選族’延續的根本。多少年來隻有曆代族長才能知道它的存在。”說到這兒,亓官守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打開了玉盒,剛一打開,一陣七彩光芒閃現。光芒過後,隻見四樣奇物出現在玉盒上方,竟是憑空懸於空中,隱隱有七色光芒閃現。
亓官守看著這四樣奇物,語氣平靜的說出這四樣奇物的來曆。
“這四物乃是‘天選族’三族之最高守護靈器,也是力量傳承的依憑。我族中每一有稚子降生,便將由族長帶至靈器跟前,由靈器判定這孩子可擁有何種力量,並為他洗髓,再由該族族長教授法門,學習這天賜之能。隻是,五百年前,族中當時聞人一族的族長叛出‘天選族’,甚至想要盜走守護靈器,幸虧當時另兩位族長拚死阻攔才未釀成大禍。從此之後,三族為防止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而決定三族合一,雖仍各行其治,但卻由我亓官一族的族長擔任‘天選族’的族長,並守護這四樣守護靈器。到如今,已經整整五百一十年了啊!這個秘密,一直封存在每一代亓官族族長的心裏,直至死去。而我,本以為也會像那些先人一樣,帶著這個秘密直到我的煙兒接替我的位置,然後死去。沒想到,嗬嗬!沒想到啊!天意!天意啊!“
亓官守將懸於空中的四樣靈物中的那本書冊拿至手中,帶著崇敬的看著這本薄薄的書冊,有些驕傲地說道:“這本‘天言’就是我亓官一族世代相傳的守護靈器,我族中的真正‘預言術’必需要借由它才能施展。而我們平時所用的不過是普通的占卜罷了。而其它三件靈器也是如此,想要使用它們必須是三族族長或者是其繼承者,而它們的妙用在其接任族長之位時就會知曉。隻是守護靈器威力巨大,我族從不敢輕啟,隻怕打亂天則,成為千古罪人。隻是今天,我卻不得不請出守護靈器了啊!”
說到這兒,亓官守席地坐下,將“天言”放於膝上,然後咬破中指滴血於其上。隻見那鮮血剛一接觸封麵,便冒起一陣白煙,然後被全部吸收。吸收了亓官守血液的“天言”慢慢發出七彩光芒,越來越強,耀得滿室皆被籠罩在一片七色光暈中。最後七彩光芒融合於一處,轉變成一股溫和的白光,蒙蒙得散發著一種充滿著溫暖的光暈。
此時的亓官守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伸出有些蒼白、顫抖的手,亓官守翻開了“天言”。
而有琴無言、聞人擎天,甚至是“王淵”一行都不由自主的走至亓官守身後,想要看看這“天言”究竟有何要“言”。隻是讓眾人失望的卻是,他們在上麵隻看到一片雪般的空白,沒有任何哪怕一絲隻言片語。隻是看亓官守的樣子,似乎正看見什麼重要的事情,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表情也是忽悲忽喜,震驚、驚歎、惋惜、不解,什麼表情都有。直讓人驚奇,原來人的表情可以這麼豐富這麼多變!
足有一柱香的時間,亓官守膝上的“天言”方斂去光芒,重新懸浮於三靈器旁邊。
而此時的亓官守,卻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隻見他原本烏黑的發絲在那一瞬間從根部到發梢全部變成雪般的白色;原本健康光滑的皮膚迅速鬆馳、老化,甚至於布滿了老人斑;修長有力的大手也在同時變得彎曲而無力;背駝了、腰彎了,原本隻有三十多歲的亓官守卻在眨眼之間變成了垂垂老矣的垂暮之人。
看著如此的亓官守,有琴無言、聞人擎天,隻有滿心的疼痛、無奈與憤恨,卻無力做些什麼。而“王淵”卻是恐懼之中帶著勢在必得、還有無盡的野心。
已經不能自如行動的亓官守在有琴無言與聞人擎天的摻扶下站起身,行至桌前坐下。環視周圍眾人的表情,淡然一笑。開始了他——亓官守,“天選族”族長、亓官一族族長,為他的族人、家人,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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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亓官一族幾乎沒有人真正使用過“預言術”,除了怕違反“天則”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使用“預言術”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因為“預言術”所需消耗的並不是一般的靈力,而是一個人本源的力量(也就是生命)啊!而且這個代價會與所要預言的事情難易成10:1的倍數,就像如果想要預測一個人的平安,需要其1個月的生命,而如果想要預測同一個人具體會有何福禍,卻要付出他10個月的生命。天機不可泄露,這是永遠不可能改變的,即使是“天選族”也一樣!(清藍:隻不過比一般人小了很多罷了。)
自古以來,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甚至於神、仙、妖、魔,有幾個是能看淡生死的?而亓官一族,幾乎每一代傳人,都是甘於平凡之人,又怎麼會因“預言術”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呢?可是,幾千年後的今天,亓官一族當代的族長,卻是用自己的命,做了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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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守靠坐在椅子上,用著複雜而同情的的目光看著對麵,對麵那個被欲望控製了的可憐人——東龍國親王,淵王、龍淵。
“嗬嗬!淵王殿下不該來的,您……不該來!因為您那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欲望,您不惜去與‘魔鬼’作交易,更是要毀我‘天選族’全族!您這樣做,隻會將那個人越推越遠,直至刀兵相見,不死不休。”
並沒有理會對麵那人刹那煞白的臉色,亓官守艱難的移動身體麵向神案,輕輕地繼續道出他所看到的、聽到的。
“魅舞飛揚,水雲傾國;
東龍叢雲,有鳳南朝;
白羽雙翼,玄墨止戈;
蒼吟天穹,煙籠厚土。
這天隙之後的命運,全在這裏了。淵王殿下,隻看後浪催前浪,當悟新人勝舊人!放下您的執著吧!
唉!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看著淵王眼中放不下的執念,亓官守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勸說於他。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隻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這天下,唉……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情之一字,乃是禍根。
人到愁來無處會,不關情處總傷心。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人生結交在終結,莫為升沉中路分。
嗬嗬!亂了……亂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們要記住: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莫強求、莫思量!
快走吧!找到那兩個人,幫助他們就是幫助你們自己,就是幫助我‘天選族’!
告訴那個多劫人,青梅絕世,緣之始也!
青梅有靈,情之始也!
旖旎繾綣,冷香浮動!
青梅凋殘,源至情也!
我也隻能知道這些了,讓他看開點,不要到以後悔之晚矣!
還有,告訴那個多桀人,行雨行雲,非花非霧。為誰來為誰還去。珍惜眼前人,莫待無花空折枝!
去吧!去吧!”
亓官守的話語看似像是病入膏肓的人說得糊話,但細細想來卻又字字珠璣,隻是,這具體說的是什麼卻讓人費盡思量。但這些都不是龍淵所在意的,他所在意的是亓官守口中所說的“孩子”。要知道,他這次行動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是傳出去,他的安穩日子可就要到頭了。
龍淵順著亓官守的視線所及,駭然發現,神案上的銅境裏正顯視出四個已然淚流滿麵的孩子。他們正是“天選族”新一代的傳人和希望!今日所發生之事,他們已通過亓官守先前偷偷施展的“鏡像術”看得清清楚楚。
趁著龍淵及其手下愣神的當下,亓官守向已忍耐多時的有琴無言、聞人擎天下達了最後一個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