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緋湮 第18章 滅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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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遺忘之森——隱天之境
古老的森林,所有的樹木都如枯髏一般,卻靜謐得隻有月亮在緩緩的移動似的。也許這是屬於暗的天堂,以至於既使有月光的撫慰也仍顯淒涼;也許這是孤寂的靈魂所在地,以至於既使有太陽的普照,也仍顯寒冷;又也許這是樹木的永久樂園,因為隻有這樣樹木們才能免受人類打擾而長壽。
在人們所沒有涉及的森林中心,卻有著外人所不知的一群不平凡的人的平凡世界。
漫長的黑夜已過,樸實的村子裏,那些誌於平凡的人們早已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家家的木屋裏飄出了陣陣炊煙,男人們已經匆匆吃過妻子準備的早餐,早早出門幹活了。隻有那不知道世上幾多愁的稚童,穿了新衣,結了夥伴,在村子裏四處玩耍、搗蛋,揮霍著童年的幸福。
和往常一樣,整個村子裏最討人疼的,住在北村的小貝和住在東村的小愛,兩人相邀去村子外麵的森林抓鬆鼠。隻是最後兩個小家夥的“獨立之行”並不成功,隻因家裏的人不放心兩個小家夥單獨行動,盡管在這整個森林裏沒有任何危險(至少今天之前是)。而讓另外兩人出來找他們,並保護他們。到最後,“二人行”在兩個小家夥無奈的妥協下成為了“四人行”。這後麵兩個小貝、小愛不得不接受的新夥伴,一個是小貝的哥哥,住在東村的懷煙;另一個是小愛的哥哥,住在西村的弄碧。四個人在家人千叮嚀成囑咐之中走出了這個樸實寧靜的村子。
隻是四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去,竟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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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至午,村子裏的人都結束了一上午的勞動,回到家裏,準備吃一頓豐盛的午餐好慰勞一下自己。
但今天卻並不同於以往,千百年來幾乎都不曾有外人涉足過的“天隱村”,在今天卻迎來了一群陌生的訪客。
一行人風塵滿身,除去中間一人,都是衣裳襤褸,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可是盡管如此,卻怎麼也掩飾不了這群人那軍人般剛強果毅的特質,特別是中間那人,不僅有軍人的剛毅,更有著上位者的威嚴還有那渾身上下即使是再多風塵也掩不住的貴氣。
一行人有些狼狽但並不慌亂,待行至村口,中間那人率先走出,與已經得知有陌生人來村的村長——也是亓官一族現任族長,亓官守交談。
“你好,這位大哥。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話語溫和有禮,雖帶著一絲疲憊,卻不失真誠。
“不,這沒什麼。隻是,我希望你們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雖然這麼說有些失禮,但我們村子已經很久沒有外來者了。而且,我們並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所以,很抱歉,請告訴我們你們來這兒的目的,還有是如何找到這兒的。否則,我想各位是不太可能安然走出這片森林的。”
平靜有禮的話,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嗬!請你們大家不要緊張,我們並沒有惡意,在一刻鍾之前,我和我的夥伴甚至還不知道這人人畏如蛇蠍的遺忘森林裏竟然還有一個如此風景如畫,恍如世外桃源的美麗小村。至於……來這兒的目的,不怕各位笑話。因為我自己自身的一些原因,我必需到這遺忘森林來找些東西,隻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至於損兵折將,差點全軍覆沒。幸好老天開眼,讓我們絕處逢生,找到了你們。”
聽出亓官守話語裏隱藏的威脅,中間那人不以為意的將他們的事告知於他。
亓官守聽其如此說,思索了一會,向著身後一步的兩位男子遞去詢問的眼神。
左麵那位麵寒如冰卻長得異常美豔的男子冷冷開口:“八層!”
簡短的話語除了親近的人,恐怕沒有人能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而右麵那位斯文俊秀的不像話的男子有些嚴肅道:“沒有重大死傷,不是他們主動攻擊!”
這兩人,左麵那位冰美男是現任有琴一族的族長有琴無言,右麵那位斯文俊秀同樣出色的男子是現任聞人一族的族長聞人擎天。
聽了兩位好兄弟的話,亓官守再看看對麵那些滿麵彼倦的人,回過身與有琴無言還有聞人擎天商量了起來。過了小半天,三人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最後仍是由亓官守來說出最後商議的結果。
“外來者們,我們不知道你們來到這兒究竟有什麼目的,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得。我們相信你們的話,也希望你們不要做出什麼讓我們都不愉快的事來。現在,歡迎你們來我們‘天隱村’做客,我們會為你們準備最好的房子、傷藥、還有最豐盛的午餐,請跟我們來吧!”
雖然仍對這些人的來曆、目的存在疑問,但生性善良的“天選族”族人並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最後三人商議的結果是接受並幫助這些來曆不明的人。
“謝謝!真是非常感謝!你們放心,我們不會給你們帶來困擾的,隻要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會立刻離開,不會打擾你們的!”
那人聽了亓官守的話,欣喜非常,再三表示他的誠意與友好。
“不用謝!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是人總會有為難的時候,你也不用客氣。你即是我們的客人,就請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吧!請隨意!好了!各位,請吧!”
聽了這話,亓官守隻是笑笑,然後微笑說道。
然後一行人向著村子裏出發。
就這樣,這群不速之客走進了千百年來幾乎沒有外人踏入的“天隱村”。
隻是,亓官守三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三人的善良,自己三人的自信,自己三人的相信,卻導致了接下來那一場大禍,“天選族”幾至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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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勞累了一天的村民們在用過晚飯之後,都回到了家,準備養精蓄銳,好迎接新的一天的挑戰。
夜已至深,屋外隻有月光不知疲倦地照進窗子裏,形成一排窗格子,射在裏屋的被子上和那麵牆上,隨天上忽至的烏雲而漸漸移動,烏雲離去,窗格子又恢複到原先的位置。
熟睡中的人抖動一下被子,仿佛試圖擺脫那窗格子的束縛。
接著,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隻烏黑的竹管從窗外伸進屋子裏。一陣淡淡的輕煙從竹管中飄出,傾刻間消失於無形,隻見屋子裏沉睡的人兒似乎不安的動了動,但下一瞬卻沒了聲息,窗外的竹管也在這時消失,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隨之響起,直至越走越遠……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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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子中央的一間獨立木屋中,一間窗子裏仍透著油燈的微光。
亓官守此時正一反往常的嚴格作息時間,已過三更仍未入睡。隻是這並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每當他閉上眼,腦子裏總會出現一些紛雜的畫麵,畫麵裏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有的隻是深沉好似冥界地獄般的黑暗,以及那灼熱、鮮紅似血的畫麵背景,還有那隱隱傳來的聲聲如杜鵑泣血般絕望、恐懼的啜泣聲……
坐在床沿上,亓官守濃眉深鎖,眼裏有著深深的擔憂。
這是第幾次了?為什麼這一個月來我的腦海裏總是出現這些畫麵?為什麼我的預言術卻無法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會和今天那群人有關?不,不會的,一定是我多慮了!一定是的!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但深受其擾的亓官守決定不再放任這個問題繼續困擾自己下去,發出訊息叫來了兩個好兄弟,想要集眾人之力來解決這個困擾了他良久的謎團。
片刻之後,有琴無言、聞人擎天一起來到了亓官守的屋子裏。
兩人麵對眼前似乎有些坐立難安的亓官守,不解的對視一眼,等著他們最信任的大哥給予他們解釋。
暫時放下心裏的憂慮,看著麵前出色的兩個好兄弟,亓官守滿足的笑了。
擔心什麼呢?有無言和擎天和自己在一起,什麼樣的困難能打倒我們?!
放下了心理負擔的亓官守對著滿心疑問的有琴無言還有聞人擎天安撫一笑。接著,向兩人講述了這一個月來不斷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畫麵,還有自己預言術的失靈。
“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你們也知道,以我的靈力,幾乎沒有我的預言術不能窺探一二的事。雖然,這千百年來,我‘天選族’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甘於平凡,而我們也確實過了好長一段寧靜的生活,更希望這種日子能夠繼續下去。但,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特別是在那群人來到我們村子後,這種預感幾乎讓我坐立難安。”
說到這裏,亓官守剛剛恢複的冷靜已漸漸瓦解,語氣也漸漸急促起來。
“你們也許不知道,其實在幾年前,也就是煙兒出世的那一天,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隻是我的預言術卻告訴不了我任何有用的信息。而在之後的日子裏,卻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那種不安的感覺也沒有再出現,以至於我漸漸相信,這隻是我因為煙兒剛出世而有的身為一個父親,應有的感覺而遺忘了這件事。可是,一個月前,這個感覺卻再次出現了,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烈,強烈的讓我恐懼。以至於在今天,我終於決定讓煙兒想盡辦法帶小貝、小愛離開村子。我……我不希望這幾個孩子出什麼事!”
亓官守在麵對兩位生死與共的兄弟時,毫不保留的將自己的所有不安和盤托出。
有琴無言和聞人擎天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與擔憂,他們曾幾何時看到過亓官守如此擔憂,如此……脆弱的一麵?同時,也明白平日裏管教甚嚴的大哥為何會放任年幼的小貝還有小愛出村,卻在之後讓煙兒和碧兒馬上緊隨其後,卻並未下令兩人立即帶回小貝和小愛。
此時一種深深的不安感染了兩人,漸漸的有琴無言和聞人擎天也失去了平日裏的沉穩,有些焦躁起來。頓時,整個屋子裏迷漫著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最後,聞人擎天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靜。
“可是,大哥!無言都察探過了,那個自稱是王淵的人雖然有所欺瞞,但他的話卻可以信個八層。而且,根據我的‘知觀藤’告訴我的消息,那夥人並沒有主動攻擊過任何靈物,會遭受攻擊完全是因為那個王淵見寶心喜,想要擅自摘取林中的千年靈芝而被‘守靈獸’攻擊,以至於波及無辜,才會被那些靈物群起而攻之!這樣看來他並不知曉我們‘隱天之境’的真實情況,能夠找到這兒,完全是運氣所至吧!”
雖然相信自己的大哥,可是聞人擎天同樣相信自己一手培育的能夠將其所聽所看反饋給他自己的“知觀藤”,他想,無言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我當然相信你和無言的能力,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了,不做些什麼,我實在不能安心。你們聽我說,我已經讓煙兒、碧兒帶著小貝、小愛離開村子去了‘守靈’,而且,我已經讓婉妹和天弟妹、言弟妹一起帶著潮兒一塊去和煙兒他們會合。現在,我隻希望,隻希望這一切都隻是我的胡思亂想。一切隻是我多慮了!”
聽到聞人擎天、有琴無言並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話,亓官守並沒有任何的不高興,而是告訴了他們自己所做的一些措施,也好讓二人有些準備。
有琴二人聽聞此言也並未有何不悅,自己大哥那種心思縝密、留有後手的處事方法一直是自己二人所佩服的。所以二人並不會覺得有何不妥之處。這也可見三人之間那種全然的信任與了解。
“還是大哥你想的周全,說實話,我和無言也並不是非常放心那群人,總覺得他們來這兒的目的並不像他們自己說得那麼簡單。大哥,你說,我們明天是不是應該找他們好好打探打探?”
聞人擎天到底不是一般人,雖然自信於自己的能力,但也同樣相信自己的大哥還有自己的直覺。
正當亓官守想要回答時,在一旁一直沉默靜聽的有琴無言突然擋在亓官守的麵前,向著緊閉的房門喝道“誰?是誰在外麵?快給我滾出來!”
隻見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一群人魚貫而入,領頭之人正是方才三人談論的主題人物——“王淵”。
“嗬嗬!三位不用等到明天了,淵,親自來為三位先生解惑,如何?”
絲毫沒有私闖者的自覺,“王淵”悠閑的自顧在桌前坐下,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神色不住變幻的三人。
半晌,亓官守長出一口氣,放下滿心的不安,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在“王淵”的對麵坐下。
一切的謎底終於將要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