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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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寂的月夜,迷蒙得讓人沉醉。
    楚鳶然微微閉上眼,遮住眼中如鷹的利光。他如往常一般仿佛有些困意的揉揉額角,步履虛浮的向床榻走去,慵懶鬆懈的在床上躺下。
    其實,不可否認,在這種幽香和月色中,他確實感到以前從未有過的舒適愜意。可是,如果這極致的美好下掩藏的可能致命的危機,那麼越是美好恰意,你便越是不敢讓自己放鬆!
    楚鳶然狀似輕鬆實則全身戒備的躺著,每一根神經都暗中繃到了極點。
    密切關注著周圍哪怕一絲一毫的異動,楚鳶然心下有著一絲慶幸,他對這種幽香的抵抗力似乎越來越強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過不了多久,那個人就會無聲無息的來到榻前,喂他吃一顆入口即化的芳香藥丸,然後退下他上身的衣裳,在他全身各大要穴施針,引導他全身的真氣運行三十六個周天。每次施針完畢,那個人便會在他身邊躺下,似乎累到極點,連動一下都顯得困難,隻是本能地往他身上依。
    之所以說是本能,實在是因為那人的身體冰寒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每當那人一靠過來,楚鳶然全身真氣就會本能地運功調息,以維持自身最基本的體溫。楚鳶然難以想象那人是怎麼活過來的。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每當那人尋求溫暖似的偎過來的時候,楚鳶然心裏就會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不知那種感覺該稱之為何,但他卻隱約有種預感,即便那時他能動,他都難以狠下心去推開那人,他不忍心!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甚至有過那麼一瞬想擁那人入懷。
    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異感覺!
    同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如果沒有惡意,為何要這般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來,又在天亮前偷偷摸摸的走?更何況,那人有什麼理由這般幫他?
    可若是那人心懷不軌,為何大好機會卻不動手殺了他?為何他每次醒來都會真氣充沛、功力倍增?而且就在今早,他竟發現那人已為他打通了仁督二脈!
    這是多少習武之人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他自幼習武天賦凜異,楚暮穀更是武學聖地,在退出江湖前獨霸武林,便是武林盟主也不得不忌憚三分,可不知為何,卻總無法打通仁督二脈,父親想盡辦法也無能為力。更可怕的是,每當他意欲打通仁督二脈,或是修煉最高深的內功心法時,以及想要使出強大的內力時,他的內力便會源源不斷的流逝!
    父親無可奈何的表示,他可能此生都無法打通仁督二脈,並且他的內力會日漸衰弱,直到內力全無。
    當聽到這樣的結果時,說內心的感覺是極為複雜的。他自幼不愛練武,對武功如何原本並不在意。然當那個小小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隕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像毒蛇一樣扼住他的咽喉,那種感覺他再也不願嚐試!回到楚暮穀時他瘋了一般的練武,隻是造化弄人,在他想要苦練武術時,偏偏已是不能。
    憶及記憶中那張滿是血汙的臉上最後的淺淺的微笑,楚鳶然眼簾輕閡,煞時碎了滿目傷痛。其實能不能習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最想保護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可如今,老天卻像是和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他的仁督二脈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被打通,他真不知該喜該憂。
    他可從不相信天上會有餡餅掉!若是天上真的掉餡餅,那麼餡餅下麵絕對掩藏著陷阱!
    那個人,或者該說是樓雪塵,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所求為何?
    然而,內心深處,楚鳶然對那人的感覺卻是極為複雜的。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想見那個人!那種渴望強烈到讓他心驚。
    不單單是為了確定那人是不是樓雪塵,不單單是為了斷腸寒的解藥,不單單的因為好奇。
    那種情緒宛如一團亂麻,可謂說不清,道不明,理還亂。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楚鳶然不動如山地耐心等待。
    月色中,隻見一抹清瘦的白影如一縷輕煙般飄然而至。他銀絲滾邊的衣帶在微涼的夜風中無聲的輕舞,仿若禦水臨風而來的仙人,脫俗絕世,不惹半絲塵埃。似水的月光環繞在他身側,也似被他更勝月華的姿容所折服而甘願臣服在他的腳下。
    白衣勝雪的少年落在青瓦上微惻耳聽了聽屋裏的動靜,不禁醉角一彎,煞時黯淡了月華的光彩。他眼波流轉間,在屋頂優雅的坐了下來,就著如水的月色,把玩著手中雪白通透的白玉簫,好整以暇的同屋裏的人耗著。
    這廂,楚鳶然提著心在床上裝悠閑,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那人蹤影,不禁有些疑惑,難不成那人今晚不來?有可能。自前天月圓之夜到現在,他已經兩天沒來了……
    難不成那人又想耍什麼新花招?想到這裏,楚鳶然更是不敢鬆懈,耐心靜待。
    明月漸漸西沉,屋頂靜坐著的人微挑的眼角微閡,似是有些困倦了,他掏出一個雕花白玉細頸瓶,倒了些微有熒光的粉末在玉簫上,迎著夜風無聲的吹起了莫名的曲子。
    一曲方罷,少年將玉簫收入懷中,縱身推窗閃入房中,看著床上呼吸已經平緩均勻的頎長身影,眯著眼邪魅一笑。真不簡單,居然這麼快就能抵抗迷香的蠱惑。
    他在床邊坐下來,取出一顆通體碧透晶瑩的藥丸想要喂給床上的人,送到唇邊卻又手腕一轉含進了自己嘴裏,而後俯身,嘴對嘴的將藥喂了進去。在那溫軟的唇上留連一陣,他熟練的挑開了身下人的衣帶,雖然已經打通了仁督二脈,不必再施針了,但有件事是一定要辦的。
    冰寒的唇舌一路往下,沿著頸項溫過鎖骨,最後停在胸前輕輕吮吻著。他手心運氣在楚鳶然身上遊移,似是在引導在什麼,當手心移到楚鳶然胸口時,他猛的抬頭,瑩白如玉的貝齒間竟赫然咬著一隻通體淺藍的球形小蟲。
    將這隻幽香誘人的小蟲裝人瓶中,他似是累極了,慵懶的往楚鳶然懷裏一偎,貪婪的聞著身上原本的體香,愜意的沉入難得的夢鄉。
    入睡前,竟還不望迷迷糊糊的想,讓他找出是誰膽敢給楚鳶然下了近十年的慢性毒藥,他一定叫那個人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翌日,天才蒙蒙亮,隻聽見清脆的鳥叫聲縈繞在耳。
    “該死的!”一聲極其惱怒的低咒聲打破一室的幽靜。
    楚少穀主很鬱悶。
    憤然起身將體內真氣運行幾個周天,真氣充沛,穴脈順暢,與一個月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單論招拭,便是父親也難以與他比擬,更惶論那批影衛了。可若論內力,影衛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比他差,而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的內力會越用越弱,直至油盡燈枯。
    內力修為是武學的根本,是衡量一個人武學境界的真正標準,所以,以前,即便他一招一拭練得多麼精準,也不過是個空架子,他甚至打不過影衛中的任何一個。
    然此刻,他不敢說獨步天下,卻是絕對的鮮有敵手。
    可是,在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一刻終於來臨的時候,楚鳶然卻沒有心思去為之欣喜若狂,反倒愈加的不安。
    昨天,他還能安慰自己,以前是自己內力修為低弱,無力招架是情有可緣。可是經過昨晚,他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的確強到了他無可企及的境界。至少在此時,他無可企及。
    楚鳶然歎了口氣,翻身下床。
    但願他這次的直覺能夠維持一貫的精準:那人真的是友非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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