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歲月  第三十九回(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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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荊州刺史陶侃剪滅杜弢,攻破長沙之後,就乘勝返回荊州,征討本地悍匪杜曾而來。這杜曾雖然在荊州叛亂,數年之間因為陶侃的緊密安排,一直流動作戰,沒有一塊穩固的地盤,杜弢事情爆發後,趁著陶侃協助王敦進剿杜弢的機會,又在荊州擴張勢力,此次陶侃回軍,欲要乘勝一舉殲滅杜曾,徹底平定南方亂事,所以就在進入荊州後不久,將左右將佐召集到大營商討討伐杜曾事宜。陶侃坦言道:“如今我晉軍滅杜弢,破長沙,平定湘州(今湖南省)、江州(今江西省、福建省),士氣正盛,正好一鼓作氣,剿滅了杜曾,現已查明他就在石城(今湖北省鍾祥縣),兵馬不過千餘,各位有何良策,可進行道來。”
    荊州司馬魯恬馬上說道:“這杜曾是新野王(司馬歆)的舊部,連猛將胡亢都死在他的手上,其勇力和智慧都非同一般,而刺史手中之將領,哪個人能超過杜曾,我看還是不要貿然用兵的好!”
    陶侃心中不悅,說道:“自古以來,有聽說不用武力就能降服的叛軍嗎?現今他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不趁此時進攻,更待何時?傳令三軍,即刻進軍石城,圍殲杜曾!”
    而杜曾在石城內聽說陶侃率軍而來,緊閉四門,堅守城池。陶侃到來,指著關閉的石城對左右將佐說道:“人常言杜曾狡詐,我看不過一個蠢貨而已,外無救援,內無強兵,他竟然敢持城死守,命令士兵將此城團團圍住,我們就在這裏活捉杜曾!”
    “是!”左右領命道。
    陶侃圍城數日,也不見城中動靜,就命令集結士兵三千,準備前去攻城試探,哪知準備工作還未完成,就有一名士兵慌慌張張的跑到中軍營帳報告道:“秉刺史,杜曾繞到我軍後麵發動奇襲,現在我軍已經陣亡數百兄弟了,請刺史趕緊想辦法!”
    陶侃先是一驚,然後大罵道:“放屁!我們團團圍住石城,別說杜曾,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來,哪裏來的杜曾大軍?將集結準備攻城的士兵重新集合,然後隨我去後麵看個究竟!”
    話說陶侃全身披掛帶著大軍來到後營,隻見營帳淩亂,自己的死傷的弟兄橫七倒八的臥在地上,軍旗被扯的七零八亂,氣憤的對一名受傷的士兵說道:“何人前來襲擊營帳?”
    士兵氣喘籲籲的說道:“回刺史,是杜曾來襲擊的大營!”
    陶侃還是不信,士兵隻好用手指指遠方說道:“杜曾還未走遠,刺史不信,可以自己追上去查看!”
    陶侃即刻率軍策馬趕了過去,隻見對方並未逃跑,而是等待著陶侃趕到,一員大將虎背熊腰,策馬而出,指著陶侃說道:“你就是大晉的福將陶侃吧!”
    陶侃也說道:“你就是叛賊之首杜曾吧!如何出的城?”
    杜曾大笑道:“你以為上萬士兵就能困住我杜曾嗎?妄想!不過看你居中調度,很像個將才,我杜曾最佩服有本事的人,就為這,我可拜你一拜!”說完,從馬上下來,跪倒在陶侃身處的方向,叩首之後,即刻翻身上馬,揮舞軍士策馬而去。
    陶侃看的出奇,一時間竟忘了追趕,左右急切上前進言道:“刺史為何不去追?!”
    陶侃搖搖頭說道:“人常言杜曾狡詐,像個狐狸,我們如此緊圍都不能束縛住他,何況在這空曠的原野追逐?我看他向北而去,想來不會擾亂荊州了,我大軍已經疲憊,先回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市,當時荊州州府所在),整頓一番,再和他計較不遲!”
    而陶侃憂慮的並非杜曾狡詐,而是上萬人的糧秣問題,荊州本是富庶之地,征集的糧秣足夠大軍調度之用,隻是先前討伐杜弢,被王敦借去了一萬五千斛糧食,此次未及討要,便匆匆來剿滅杜曾,在回軍江陵的路上,陶侃就派出多路士兵前去豫章討要拖欠的糧秣,然而,直到陶侃進入到江陵之後月餘,糧秣還是未能運來,不禁怒火中燒,對竟陵(湖北鍾祥縣)郡守朱伺說道:“近日聽說杜曾在荊州北部攻擊宛城(河南省南陽市),荀嵩(時駐守南陽)幾次來信要我增援,可是就是糧秣不齊而不能成行,豫章那裏是怎麼了?!”
    朱伺反問道:“那一萬五千斛糧食為何沒能回來,刺史真的不知道?”
    陶侃奇怪的問道:“難道你知道是為何?”
    朱伺一臉無奈的說道:“往日刺史滅杜弢,破長沙,近日又解竟陵之困,驅逐杜曾,功勞日甚,鎮東那裏能不起疑心嗎?”
    陶侃說道:“如果真有小人進言,我自會去向王大將軍解釋,但是不能扣住糧秣不發,貽誤國事!”
    朱伺趕緊說道:“恐怕刺史此去有去無回!”
    陶侃大笑道:“我陶侃事事為國,從無陰謀詭計,想他王敦雖然暴戾,也不是奸險之輩,我放心去便是!”
    陶侃來到豫章,即刻被王敦手下士兵護送到鎮東將軍府中,王敦正坐在主位之上,用鮮紅色的漆器品茶,身旁站著從事錢鳳,見到陶侃到來,也不招呼,而陶侃先單膝下跪,正言道:“下官荊州刺史陶侃參見大將軍!”
    王敦假裝恍然大悟,連忙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我們的福將來了,怎麼?幾時到的豫章,為什麼門人不通報?!”
    陶侃坦言道:“我與大將軍相處經年,這些小事不用計較,隻是荊州叛賊杜曾現今鬧得厲害,還請大將軍將那一萬五千斛糧食調配給我,能讓我出兵剿賊,安撫社稷!”
    王敦說道:“陶老弟辛苦了,風塵仆仆的來到豫章,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要糧食,為社稷,這些日子還不嫌辛勞嗎?你是我大晉的福將,應當保護起來,怎能如此過度用之?我已經請示了朝廷和琅琊王,決定調你出任廣州(今廣東省)刺史,現下公文還沒到,就在我府上暫住幾日吧,等公文到了,你就去上任,關於這荊州的事情嘛,我自會安排,你就不用太操心了,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去休息吧!”
    陶侃心中一驚,又看看錢鳳在一旁冷笑,知道這些不過是王敦早就安排好的,因此口中說道:“多謝大將軍體諒,下官告辭了!”廳下管家早就等候,將陶侃引到後堂而去。
    陶侃剛走,一個荊州舊將就闖入大廳,跪倒在王敦麵前說道:“陶刺史剛剛剿滅巨賊(杜弢),又驅逐了杜曾,功勞卓著,而卻被貶到邊遠之區任刺史,恐怕群情激昂,而新提名的荊州刺史是王廙,我們都不敢苟同!望大將軍收回成命!”
    王敦一看,卻是鄭攀,於是大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對朝廷任命大員指手畫腳,還不滾!”
    鄭攀無奈,隻得怏怏而去。錢鳳進言道:“這些荊州舊部,恐會受到陶侃蠱惑,禍亂地方,應及早收拾掉為好!”
    王敦嚴肅的說道:“陶侃雖然居功,但是為人還算大度,不是奸險之人,你不用多慮,眼下為王廙出任荊州鋪好道路才是正題!”
    但是沒過月餘,一紙軍報就擺在了王敦的書案之上,軍報稱,荊州部將鄭攀聯合荊州流寇杜曾和大晉朝廷委任的梁州刺史第五猗聯合反抗王廙出任荊州刺史,王廙雖多方出兵討伐,不能平定,現向鎮東將軍府緊急調派援軍,助剿逆賊。王敦拿著軍報左看右看,氣憤不已,錢鳳進言道:“定是陶侃不滿調任廣州,指使鄭攀如此作為,大將軍不可姑息養奸!”
    王敦大怒道:“拿我的鎧甲兵器來!”仆人瞬間拿出鎧甲兵器跪倒在王敦麵前。王敦披掛整齊,挺著長槍直往後堂而來,一腳踹開陶侃的房間,看到陶侃正在房間書寫練字,正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而王敦一時間竟無法下手,又合上屋門,退回到大廳,脫去鎧甲,放下兵器,坐在座位上不發一言。不多時,又披掛整齊,跑到後堂,再次踹開陶侃的房門,而又看見陶侃在練字,又不忍下手,又退回到大廳,脫去鎧甲,仍掉兵器,不多時,又披掛整齊,去踹陶侃的房門,等到第四次的時候,陶侃放下手中紙筆,對王敦說道:“大將軍身係天下安危,決斷江湖之間,扶正社稷,何為了殺我這一件小事,猶豫不決?!”
    王敦一言不發,又退了出來,回到大廳,這次懶得脫去鎧甲,就合體開始飲茶,旁邊鎮東將軍府谘議參軍(高級軍隊參謀)梅陶進言道:“陶侃和周訪是親家,如同一個人的兩隻手,如今大將軍砍去左手,右手能沒反應嗎?望大將軍三思!”
    王敦從懷中掏出琅琊王承製的詔書,對梅陶說道:“這是陶侃調任廣州刺史的詔命,你去交給他,讓他今天就去廣州!我事情忙,就不送了!”
    卻說陶侃得到詔命,心中畢竟害怕王敦反複,沒有敢耽擱,即刻率領親兵家人一起離開豫章,向廣州首府南海郡(今廣州市)進發,行進沒有數日,就得到廣州刺史王機陰謀占據廣州,拒不交出權力的消息,左右將佐紛紛勸諫陶侃停留數日,待看清廣州局勢再說。
    陶侃大笑道:“那王機憑借自己老父的遺望獲得刺史高位,本來就得官不正,如今王敦讓他去任交州(今廣西省越南省中北部),他不能平定,還想回來和我搶廣州刺史之職,豈不是自己找死?我們隻管去,他如敢亂動,就是死路一條!”遂不理會勸諫,直撲廣州。
    事情正如陶侃預料,王機根本不是陶侃部將對手,很快兵敗被殺,而陶侃順利進入南海郡接收了廣州所有軍政大事,安定下來。
    一日,陶侃在郡府中無事,便將院中磚頭瓦片往房中搬運,夜晚,又將這些磚頭瓦片搬出房間,陶妻不解的問道:“夫君這是為何?”
    陶侃笑道:“廣州地處偏遠,人少事稀,而如今中原卻是胡人禍亂,天下不安,我雖然身處遠地,也要時時掛念中土,終有一日,我會重新被朝廷起用,現在抓緊鍛煉,強健體魄,到時候就可以直接跨馬殺敵,克複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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