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歲月 第二十四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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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讚的統一協調下,晉軍有條不紊的開始守城,雖然石勒大軍蜂擁而上,但是都被打退,此時,支雄和桃豹也前去支援,卻被城上一連串弓箭射退,石勒心情急躁,環顧左右,發現石虎領著一軍安坐馬上,不為所動,石勒大罵道:“庶子還不去支援?!”
石虎說道:“叔叔不要急切,我們羯人擅長馬術,離開馬匹作戰,失去了優勢,晉人擅長守城,叔叔如此急功近利,恐怕被晉人算計!”
石勒看到城池難破,自然聽不進石虎這番鬼話,也不理石虎,自己下馬,率領一隊殺向城池。城上王讚看到石勒身穿銀甲,全服披掛,想必正是主帥前來,立刻揮動手中軍旗,隻見城池東西兩側突然殺出一隊晉人騎兵,總數約有四千餘騎,石勒和眾軍士都是一驚,石勒急忙喊道:“回大營,上馬作戰!”
可是已經來不及,晉人騎兵快速衝到城下,與石勒等人廝殺起來,因為失去馬匹支持,石勒部隊逐漸不支,石勒大喊:“難道要命喪於此?!”正在這時,晉人馬隊突然混亂起來,四散逃命,石勒看過去,卻是石虎領著騎兵殺到,遂和石虎一起合並一處,殺退晉軍,回到營中。安頓了防務和士兵,石勒將石虎帶到大營說道:“看來母親所言非虛,你今日表現甚好,所俘虜晉軍士兵你可隨意處置!”
石虎慚愧的說道:“叔叔神勇,侄子隻是借叔叔力量如此而已。”
桃豹上前進言道:“季龍(石虎字)今日雖神勇擊退晉軍,然而那王讚持城死守,我等一時間也沒辦法攻破,如此不如圍困,等河內王(劉桀)率步兵到來,再一起攻城不遲!”
石勒說道:“現在看,也隻能如此了。”
卻說石勒一連等了四天,都不見劉桀前來,心中越來越擔憂起來,因為此次率輕騎突進,沒帶糧秣,隨身攜帶的都將用盡,此時劉桀還不來,軍中就要斷糧,這在進退失據之時,一封詔命傳到了他的營中。
石勒看完詔命,大失所望,對支雄和桃豹說道:“劉琨擊敗了劉虎,王浚擊敗了趙固,如今平陽危機,皇上已經調劉桀回去協防平陽,差我等火速北返,阻擊王浚,看來此次圍攻洛陽又要擱淺了!”
桃豹說道:“我大軍和輜重都在河南(黃河南岸),此令正好讓我們回去會合,大將軍還是及早動身吧!等到了河南,再做計較!”
話說石勒一行拔營而去,王讚並未追趕,所以順利的回到黃河南岸自己的大營,但是卻久久不願渡河,往河北進發。
這一日,張賓獨自來到中軍大帳,看到石勒獨自一人在喝悶酒,遂上前笑道:“大將軍自起兵以來,神勇非常,卻還未見如此頹廢之表情,今日得見,孟孫(張賓字)真是有幸!”
石勒看到是張賓,遂說道:“功曹可知我為何事煩憂?”
張賓答道:“大將軍起兵以來,勝多負少,自有今天,然黃河兩岸之地,唯有王浚為大將軍所憂慮,所以才遲遲不渡河北上,我可有說錯?”
石勒笑道:“唉,知我者,功曹也,隻是我數次敗給他的突騎,心中的確有所顧慮,不知功曹可有高見?”
張賓答道:“未投大將軍之前,我也曾想過此人,然而此人太過狂妄,又不識時務,我想早晚為大將軍所擒,故而才來投大將軍。”
石勒忙說:“願聞其詳!”
張賓答道:“今日看來,大將軍之兵還不能與王浚抗衡,然而王浚此人依仗河北突騎和鮮卑(段氏)騎兵,向來高傲,自命不凡,此次出兵並非為響應晉帝勤王號召,而不過是想將冀州納入他管轄而已,所以大將軍自可放心北上與他對峙,隻要我們不刺痛他的利益,他不會尋機與我決戰,大家相持日久,戰局必然出現變化,我等才好再做打算!”
石勒說道:“我也不願久拖不決,就按功曹之言,我們北渡黃河,與王浚對持!”
卻說王浚南下馳援京城的是他的部將祁弘和女婿段務勿塵,所率領騎兵都是河北突騎和鮮卑騎兵,趙固自然不堪一擊,敗下陣來,又聽說石勒前來阻擊,二人相視而笑,祁弘笑道:“他們匈奴也就這點人氣了,趙固剛敗走,又來個手下敗將石勒,此一戰定叫他屍骨無還!”
段務勿塵也說道:“那石勒上次剛剛敗給我的鮮卑騎兵,還敢來,可見勇氣可嘉,這次一個衝鋒就讓他萬劫不複!”
正當二人說話間,王浚的軍令突然傳到二人所在的中軍大帳中,祁弘連忙拆開查看,看完之後,心情一下嚴肅起來,段務勿塵急忙上前閱讀起來,然後不安的對祁弘說道:“嶽父讓我們返回???”
祁弘說道:“此次劉琨所領索頭鮮卑在並州大敗匈奴劉虎所部,朝廷嘉獎索頭酋長拓跋猗盧為代郡公,封地竟然在咱們幽州,王刺史不能等著別人來瓜分自己領地,特讓我等回去抗擊索頭部落,此次算是便宜了石勒那小子!”
段務勿塵說道:“那索頭部落近來在漠北發展很快,我們也早就暗耐不住了,如果照此勢頭,早晚一天我段氏大營也被他們吞了,我看嶽父招我們回去很有道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北返!”
而就在此時,在並州平陽北方安營的劉琨大營中,喜氣洋洋,劉琨設了大型酒宴,特為慶賀拓跋猗盧晉封代郡公,大單於。
酒宴上,劉琨舉杯慶賀道:“此次一舉殲滅匈奴劉虎部,大單於立了大功,皇上特命您為代郡公,真是可喜可賀!”
拓跋猗盧說道:“多虧劉刺史保舉,將代地五郡劃給我做采邑,這份恩情,我拓跋氏永世難忘!”
劉琨說道:“這都是朝廷恩賜,望大單於再接再厲,於我一起拿下平陽,消滅匈奴!”
拓跋猗盧說道:“隻要刺史一句話,我索頭部落甘願為刺史前驅!”
劉琨笑道:“大單於言重了,此次我已經向朝廷發出合圍匈奴劉聰和石勒所部的建議,想來朝廷就要有回報,等到旨意一到,我等便一起配合其他部隊,聚殲匈奴於平陽城中,掃滅亂世!”
正在大家歡顏時刻,突然帳外傳來聲音:“聖旨到!平北大將軍兼並州刺史劉琨、鮮卑索頭大單於兼代郡公拓跋猗盧接旨!”
二人聽到傳喚,急忙率領眾人走出帳外跪倒接旨。隻見太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北大將軍劉琨、大單於拓跋猗盧勞苦功高,所提議合圍匈奴一事,經三台再三磋商,予以駁回,即刻命劉琨北返晉陽(今山西太原),防禦並州,拓跋猗盧返代郡,接管領地,欽此!”
“臣劉琨領旨謝恩!”“臣拓跋猗盧領旨謝恩!”二人領命後雙雙站起,拓跋猗盧倒是無所謂,表情自然,而劉琨麵帶難堪,對傳旨太監說道:“公公辛苦了,可知皇上為何駁回我合圍匈奴主力的上書?”
太監不耐煩的說道:“此事刺史做的唐突了,恕我插句嘴,您的上書讓東海王和苟晞東西合進,您不知道此二人現在勢同水火啊?朝廷如今雖說有皇上在,可是卻是東海王在掌政,刺史如此安排,東海王能答應嗎?”
劉琨無奈,隻得命人將傳旨太監好生送出大營,自己怏怏不樂的向營帳走去,拓跋猗盧安慰道:“匈奴非一日可以全滅,刺史不必過於憂慮了,來日方長!”
劉琨點點頭,獨自向自己營帳走去,突然又停止腳步,對隨從說道:“我大晉如今麵臨滅頂之災,朝臣還在爭權奪利,難道是天要亡我大晉嗎?”
話說石勒一路向北越過黃河,卻沒找到王浚兵馬,四下打探之下,才知道王浚兵馬都已經返回幽州,心中疑慮,不知所措,遂找來刁膺、程遐和張賓等一群謀臣前來營中商議。
石勒看著地圖良久,疑惑的說道:“此次前來阻擊王浚,不想他們都已經北返,這個意圖我百思不得其解,特請你們眾人一起商議一下。”
刁膺說道:“欲要知道敵人意圖,可先派人追上去小打一下,便可知曉!”
石勒點點頭,正要說話,張賓突然說道:“我看大將軍不必派人前去打了!”
石勒問道:“為何?”
張賓說道:“此次祁弘和段務勿塵北返如此匆忙,不用想,就知道是幽州出事了,具體所為何事,看來與我等無關,既然他們一心北回,就不會與我們糾纏,追上去打,沒有意義,且得不償失,如今皇上主力還與晉軍在河內相持,撤銷攻擊洛陽的聖旨還沒有下發,證明皇上有信心繼續打下去,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集合部隊再次南下奪取倉垣,配合主力作戰!”
程遐笑道:“功曹真會說笑話,如今我軍糧秣短缺,還沒走到倉垣,恐怕全都餓死了,我軍應當東進,再次拿下鄴城,積攢了糧秣,才好南下!”
張賓拱手道:“我軍是要取得糧秣,但不是東進拿下鄴城,而是南下與王如軍隊(時在河南省南陽市)會合,然後北返,再陷倉垣!”
刁膺說道:“那王如雖然表麵上歸附我們漢國,實際上是自己割據一方,如今我們去他的地盤,不是自找苦吃?”
張賓厲聲道:“不與我軍合作,就滅了他,取他的兵馬和糧秣為我們所有,如今能取得糧秣的就此兩處,一處地近王浚勢力,一處為一群烏合之眾的流民,大將軍自己定奪!”
石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功曹所言有理,我軍應南下就糧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