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歲月 第十九回 劉淵稱帝石勒獻禮 元超兵變朱誕投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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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漢王劉淵得知王彌攻陷許昌,擊破洛陽城門時,異常興奮,調派庶子劉聰前去支援,又得知二位失敗而回,心中並不氣憤,因為自知洛陽城堅,不是一時能攻取,感念王彌勇猛,特讓人出都城去迎接到平陽城(此時已遷都至此,今山西省臨汾市)漢王府之中。
隻見王彌見到劉淵,跪下說道:“彌未能攻下洛陽,使漢王蒙羞,今特來請罪!”
劉淵趕緊扶起,說道:“將軍哪裏話,將軍攻陷許昌,擊破洛陽城門,國內各族無不翹首企盼,願一睹將軍風采,今日回歸,乃是大喜,孤即刻加封你為司隸校尉(都城防衛總司令,晉代京畿刺史,比兩千石,四品)、侍中(最高監察長,中兩千石,三品)、特進(崇官,位僅次於三公,二品),你兄弟王桑也勞苦功高,即刻加封為散騎侍郎(為侍中的副職,比兩千石,四品),今日還特備薄酒,為將軍洗塵!”
王彌跪謝道:“謝漢王!”
劉淵又扶起王彌指著殿中兩人說道:“來,給你介紹兩位英雄認識!這位是鮮卑酋長陸逐延;這位是氐族酋長單征,也是孤的嶽父,都是來投奔孤之漢國的,如今你們同朝為臣,還應當互相輔助,互相提攜才是!”
王彌和陸逐延、單征分別行禮。單征趁機說道:“漢王如今有如此勇猛大將,晉人,匈奴人,羯族人,鮮卑人,烏桓人都願意俯首漢王,漢王何不早登帝位,以撫眾心?”
王彌也說道:“臣覺得單酋長所言有理,漢王應早早登基,以正天下,然後在發兵滅晉,一統天下,則天下必當順從!”
劉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諸位都有所請,孤便不好推辭,隻是外藩大將石勒和劉靈此時正在攻略故趙國地麵,應當將他們都請回來一起參加孤的登基大殿才好!”
單征說道:“這有何難?我即刻通知部屬快馬飛奔到幾位將軍大營,他們得知漢王要登基稱帝,必然會像倦鳥歸巢一般趕回來參加盛典。”
話說石勒被祁弘擊敗之後,一路渡過黃河來尋找王彌軍隊,請求支援,卻碰上漢國平北將軍劉靈,兩軍遂合成一股,再次北渡黃河,向冀州挺進。不久,就收到了王彌攻陷許昌,攻破洛陽城門的消息,心中都是一驚,正在二人計議如何攻城略地之時,漢王的一道邀請二位回平陽參加他登基大典的詔書就傳送到營中,擺到二位的桌案之上。
劉靈看過詔書,說道:“既是漢王要登基,此事不好不回,我看石將軍就與我一道回平陽如何?”
石勒沉默了一下,說道:“漢王登基,自是大事,但是那王彌與我等一同外出掠地,今他持大功站在將佐之列,而我等沒有功績,如何與之並列?眼下我們集結大軍五萬,可謂兵精糧足,又探得鄴城空虛,我們何不攻陷鄴城,持功回歸,為漢王登基獻禮,豈不是更好?”
劉靈說道:“石將軍此言不錯!但是我認為我們不一定要東進攻取鄴城,如能北進重創王浚的鮮卑騎兵,才算大功!”
石勒笑道:“劉將軍有所不知,那王浚的鮮卑突騎非常彪悍,戰術老道,以我們的兵馬現在還很難與之較量,不若還是聽我的去拿下鄴城為宜。”
劉靈笑道:“我看你是被祁弘打怕了吧!也好,我替你去討個公道!就此別過!”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出營帳而去。
石勒身邊的支雄看不下去,正要出帳找劉靈理論,卻被石勒攔住說道:“他既然如此自信,就讓他去試試吧,我們無需和這種人見識,你去集結我們的人馬,我們也走!不過是去鄴城!”
“是。”支雄應了一聲就出帳而去。
卻說石勒與劉靈分開後,就直奔鄴城而來,此時的鄴城郡守王粹自知難以抵擋,放棄城池,退守鄴城西南的三台(由北向南分別為冰井台,銅雀台和金雀台),石勒得知以後,首先策馬率軍進入鄴城,發現是座空城後,對著部將們笑道:“那王粹跑到三台跑便是,還費勁把這鄴城糧食也抬到那裏,真難為他了!”
逯明此時說道:“那三台是曹操蓋的,據說有百丈之高,比鄴城都堅固,大哥還是想想如何攻取吧!”
石勒笑道:“那王粹連城池高大的鄴城也不敢守,還沒聞到我軍動向,就慌忙搬糧食去三台,是個懦夫而已,今夜隻需一勇將,爬上三台,大聲一呼,王粹就能束手,不知諸位當中誰願領此差事?”
“我!”“我!”
隻見桃豹和支雄二人一起答道。石勒笑道:“去年破鄴城,桃豹怒斬馮嵩,今日就把機會給支雄吧,他這幾天火氣大啊!”
眾將一看石勒調侃,都會心的笑了。支雄接過將令,說道:“我一定生擒那個王粹,讓大哥拿回平陽請功!”
夜晚,支雄單身來到三台城牆下,利索的幹掉了城外幾個巡夜的士兵,將準備好的勾繩掛上城頭,自己靈活的爬到城牆上。遠處石勒帶著大軍將馬匹紛紛按倒,隱蔽起來,都看著支雄翻過城牆,進入城內。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見裏麵有任何動靜,城門也沒有打開的跡象,諸將都有些著急,正在大家坐立不安之時,隻見城門緩慢打開,支雄提著一個人頭從裏麵快速策馬而出,口中大叫:“王粹已經被我斬首,城中士兵全部投降了!大哥,來啊!”
石勒一聽,立刻揮舞大軍一起出動,進入三台,與支雄說的沒錯,所有晉軍都跪倒街道兩邊,雙手投降。石勒又驚又喜,問支雄道:“你如何降服的王粹?”
支雄說道:“果如大哥所想,那王粹果然是個膿包,我一上城,摸進的第一間屋子就撞見了他,還未打,他就跪地求饒,我一個箭步上前,一刀就結果了他,他那些士兵一看,當時就腿軟了,紛紛投降,我還沒見過如此草包之兵!”
石勒大笑,說道:“晉人有句話,叫做將熊熊一營,看來很有道理,如今我們又攻克鄴城,斬了鄴城郡守,繳獲了如此多的糧秣和布帛,可以回去參加漢王的登基大典了!”
匈奴漢國漢王元熙五年十月三日(公元陰曆308年10月3日),漢王劉淵應各族請求,在漢國首都並州平陽(今山西省臨汾市),正式登基稱帝,國號仍用漢,年號改為永鳳。
任命嫡長子劉和為大司馬,大將軍(全國兵馬總司令),封梁王;
庶子劉聰為車騎大將軍(一級上將);
侄子劉曜為龍驤大將軍(一級上將);
同時晉封和任命的官員還有:子劉歡樂為大司徒(宰相),封陳留王;呼延翼(劉淵嶽父)為大司空(全國最高監察長),封雁門郡公(一等公爵);封皇子劉裕為齊王;皇子劉隆為魯王。
其餘皇親按照血緣遠近晉封為郡王、縣王;非皇族功臣都封郡侯、縣侯。
當日,遊牧族在劉聰的帶領下,晉人在王彌的帶領下依次進入大殿,向皇帝劉淵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分批向皇帝劉淵進獻賀禮,以示忠誠。
石勒進獻了晉鄴城郡守王粹的首級和若幹糧食布帛後,就回到座位與各位胡族首領一起喝酒,正當盡興時刻,卻被王彌扯到殿外。
石勒乘著酒興,對王彌說道:“將軍不在裏麵吃酒,卻叫我出來為何?難道要在殿外喝不成?”
王彌嚴肅道:“劉靈將軍沒有回來參加大典,你可知道?”
石勒說道:“知道,如何?”
王彌說道:“不瞞石將軍,剛才黃門侍郎(皇帝近臣,六品)陳元達找過我,說劉靈在幽州被王浚所困,已經向朝廷發出求援信箋,隻是登基大典,我不好和皇上說,我們商議過後,想讓你在大典過後就火速進兵冀州北部常山等處,策應劉靈回歸,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石勒一聽便明白了意思,說道:“那劉靈不聽我勸,自取其辱,也罷,我和你還有劉將軍都是國家外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定會去救,將軍放心!”
王彌笑道:“如此最好,等大典一過,你我各自上書請戰,你即刻可往幽州解劉將軍之圍!”
石勒說道:“唯將軍馬首是瞻!”
大典結束後,石勒裝醉被人抬回府邸,進入府中之後,石勒立刻起身,急忙命令城外的將佐都到府中議事。不多時,桃豹帶著大家都來到府中,石勒看大家來齊,就將王彌和陳元達之意轉達給了大家。結果桃豹、夔安、支雄、劉膺、支屈六、呼延莫和冀保都紛紛反對,不願答應這個差事。
逯明更加氣憤,說道:“那劉靈自持其勇,侮辱我們大家,現在被困,想讓我等去救,做夢!他當時何等囂張!”
石勒開解大家道:“我剛才在宴會上看到皇上喝了不過一斛酒,就連上三次茅廁,知道其身體已經不好,而他的幾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太子劉和,傲慢無理,薄情寡恩,現在如果身居朝廷,必然為其所累,不如外出掠地,實為安全,大家來看!”說著隨手將地圖展開,等到大家都直目看上來,便指著常山地區說道:“我軍出太行,往常山進發,這裏受到王浚和劉琨的雙重保護,所以很少遭到劫掠,糧秣和錢帛不在少數,我等答應王彌等人前去搭救劉靈,那麼陳元達等人必會保奏我等外出,我們一去,外麵的事誰還管的了?”
桃豹突然說道:“大哥的意思是借助此事外出,而去做我們自己的文章?”
石勒笑道:“不錯!天大地大,都不如英雄的心大,父有兄有,都不如自己有!現在還有人反對嗎?”
眾將一起答道:“願隨大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晉懷帝永嘉三年,匈奴漢國光元帝(劉淵)河瑞元年(公元309年)正月一日,漢國皇帝劉淵率領全體文武大臣在首都平陽郊外舉行了隆重的祭祀活動。
隻見匈奴五部中大祭司手握三束青草,帶領一班身著遊牧服裝的青年男女在郊外草地上手舞足蹈,禱告天地,一隊士兵抬著活牛馬羊來到祭壇中央,由大祭司將三種動物宰殺,然後將頭割下,擺放在祭壇之上,此時,劉淵走上前去,跪在祭壇前麵,大祭司將三種動物之血灑在劉淵的額頭之上,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匈奴語言,整個祭祀活動陰沉而嚴肅,在一旁觀看的王彌神色不寧,他早對這種遊牧民族的祭祀活動不以為然,此時他把眼光投向了石勒,隻見石勒閉目不語,口中還念叨著什麼,王彌略微一笑,對身邊的弟弟王桑小聲說道:“他們胡人還真有一套,但比起我們晉人的祭祀還是差遠了!”
話音剛落,隻見漢國太史令(推算曆法,掌管天文之官,八品)於宣修之(匈奴族)走到祭壇之前,圍繞祭壇轉了三圈回到祭壇前麵站定,緊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忽而睜開眼睛,對著劉淵和全體文武大聲說道:“天神已經下旨,三年之內必破得洛陽!!!”
劉淵遂帶同文臣武將一起給祭壇下跪,口中狂呼:“萬歲!萬歲!萬歲!”
祭祀結束後不久,劉淵即接受陳元達等人的建議,封石勒為漢安東大將軍(一品),率領所部兵馬東越太行山,救援劉靈,而王彌也率領所部南下豫州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