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之卷-刀寒再凝眸 第十八章 英雄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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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殺踏著一地積雪,與宋終並肩而行,兩人一路無話,腳步踩踏雪地,發出的聲音雖然輕微,卻依然清晰可聞。前方,是怎樣的一條不歸路,他一無所知,但心裏卻忽然湧起一種不安和恐懼的騷動。
行不多時,宋終身形戛然而止:“到了。”
任我殺一抬頭,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見的是一堆淩亂的石頭,仿佛那些玩過家家的淘氣頑童因不懂土木建築而胡亂堆砌一般,但仔細一看,卻又似乎絕非如此。這些石頭或大或小,層層相疊,環環相扣;有的聳削如刀,有的險峻似崖;有的突兀淩空,仿佛鷹翔九天;有的搖搖欲墜,又如龍盤虎踞……奇峰淩雲,峭壁倚天,既是天造地設,又有鬼斧神工,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石縫中居然生長出不少無名花草和矮小灌木,平空增添了幾許神秘和恐怖之意。
任我殺見過不少石林,卻從未見過如此怪異、如此險惡的大石堆,在死神麵前都不曾露出懼色的他,此刻卻覺得心跳加劇,難以抑製。
一個人如果遇見一條猛獸,也許還不至於如此害怕,畢竟猛獸是活的,隻要冷靜,就容易躲避它的攻擊。但這石堆,卻是死的,死的東西往往比活的更可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是同一個道理。
“這是什麼地方?”不知何時,任我殺的手心已經潮濕,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座亂石堆,就是第三關。”宋終抬頭望著石堆的高處,悠悠道,“你當然也已看出它的凶險之處,但你一定不知道它的名字。”
“它也有名字?”
“死亡穀的每一處都有自己的名字。表麵看來,它隻是石堆,其實卻是古往今來,天下所有陣法的精髓,一花一草,一樹一木,一泥一土,都有著它們無窮妙用。陣中有陣,暗藏天地玄機,人間無窮機關,既有天然屏障掩人耳目,又有潛伏的狙擊手伺機而起。破陣之人隻要稍稍掉以輕心,或是耳目不聰,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化為冤魂一縷。”說到這裏,宋終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它的名字就叫‘死亡陣’。此陣集諸子百家之所長,聚神工巧匠之心血於一體,創陣以來,為時已整整八年零兩個月。”
“這八年來,是否曾經有人闖過此陣?”
“有,有七個人,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
“都是些什麼人?”
“第一個破陣之人是在八年前,其時陣法初成,破綻極多,他的武功雖然不錯,可是不到盞茶時分,就死在陣中。”
“這人是誰?他是怎麼死的?”
“他就是‘鐵膽刀客’柳一雄。他是因為毫無九宮八卦常識,不懂陰陽五行變化之道,困在陣中誤中機關而死。”
任我殺目光閃動,動容道:“據說柳一雄藝高人膽大,在江湖上獨樹一幟,鮮逢對手,居然也闖不過此陣?”
宋終冷冷一笑:“第二個人是武當名宿青萍子,此人對星相占卜之術頗為精通,但仍然被活活累死了。”
任我殺歎道:“七年前,此人無故失蹤,原來也已死在這裏。”
“第三個人是在六年前,他叫‘閃電劍’方偉,劍法之快,為江湖一絕,到最後一樣難逃死劫。第四個人是‘鐵掌震八方’劉飛,他是力氣衰竭,活活餓死的。第五個人是‘飛刀公子’公孫弘,闖關未至一半,就已刀飛人亡。第六個人是‘流星神箭’陸豪真,他也慘死在自己神箭之下。”
宋終說的這些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想到這幾個人的命運,任我殺忍不住歎息連連。
宋終歇了口氣,緩緩又道:“第七個人武功最好,卻反而死得最慘,不僅被千刀萬剮,體無完膚,連頭顱都被自己的槍頭砸得稀巴爛。”
“什麼時候?他是誰?”
“兩年之前,‘槍神’鐵羽。他的槍法出自楊家槍,神出鬼沒,千變萬化,槍出奪命,但此陣,他隻闖到一半多一點而已!”宋終目光一轉,沉聲說道,“這兩年來,一直都沒有人再來破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任我殺不由自主地問道。
“因為具有破陣資格的人很少,能夠破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前來闖關之人,一定是蘭夫人的勁敵。蘭夫人瞧得起的敵人同樣很少,這些人實在很幸運。但無論運氣有多好,也難免成為陣中冤魂,血肉之軀終化一捧黃土。所以,這地方又叫‘英雄塚’。”
英雄之塚?放眼天下,成為英雄者能有幾人?英雄的故事總是可歌可泣,流傳千古,誰又能體會到埋骨他鄉的悲哀?
任我殺心頭戚戚,久久無言,長長歎了口氣,緩緩道:“既是幸運之人,總可以絕處逢生。”
宋終笑得很殘酷,冷冷道:“一個人對自己期望越大,往往失望也越大,自信並不是取得勝利的關鍵。如果這一次你依然期待運氣能夠偏袒你,也許會抱憾終生。”
“一個人若想成功,總需要不斷的嚐試,就好像一枚果子,如果不去品嚐,怎麼知道它是什麼味道?”
“我發現你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立場不同,我倒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宋終歎了口氣,不住搖頭苦笑。
任我殺微微一怔,還未說話,宋終倏然臉色一沉,冷冷道:“但我們絕不會成為朋友,因為你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死人。一個人就算再笨,也不會笨到和一個死人做朋友。”
“什麼時候開始闖關?”任我殺抬頭望了望天,這時黑色降臨,夜幕低垂,石堆如蹲踞的洪荒猛獸,張大了血盆巨口,似欲吞噬天地。
“在闖關之前,我心須告訴你關於闖關的規則。在此陣的最高處,有一座風雪亭,隻要你在四柱香的時辰內到達那裏,就可以見到你要找的人。”宋終又重複了一句,“記住,你隻有四柱香的時辰。”
任我殺皺眉道:“四柱香?難道當年闖關之人也是如此?”任我殺皺眉道。
“不,他們沒有任何限製。”
“為什麼偏偏對我如此苛刻?”
“因為你是任我殺。”這當然不能算是理由,卻已是很好的理由。
任我殺忽然縱聲大笑,笑聲如嘯,似乎穿透了九天雲霄。笑聲未絕,他已大步走向石堆。前方是什麼?等待著他的又是什麼?他已全不在意。
生命雖然短暫,但總充滿希望;希望就如一盞不滅明燈,點燃了生命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