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之卷-刀寒再凝眸  第十四章 殺人的藝術(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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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身材高大,俊朗的臉上隱隱泛著一層冷如冰霜的寒意,目光下垂,隻是望著自己的手,手中有劍,劍長三尺,劍鞘古老。
    他用左手輕輕撫摸著同樣古老的劍柄,就像撫摸女人的胴體般溫柔,過了片刻,突然抬頭冷冷道:“我叫宋終,在很多年以前,有人叫我‘一劍送終’。”
    任我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淡淡道:“你一劍送的是誰的終?你自己?還是別人?”
    宋終居然沒有生氣:“我送的是別人的終。”
    “難道你也懂得殺人的藝術?”
    “我不懂,我隻懂得如何殺人。死,其實是很容易的,我隻要輕輕一劍,就可以讓你死得毫無痛苦。”
    任我殺回頭看了鍾濤一眼,笑了笑:“你的劍,是不是比他的刀更快一些?”
    “隻快一分而已。”
    雖然僅僅隻是一分,但也足夠了,高手相爭,本就是毫厘之差。
    “你想不想試一試我殺人的手法?”宋終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任我殺沒有回答,目光一轉,落在蘭夫人的臉上。
    她的確是個完美的女人。歐陽情的臉,仿佛是造物者傾盡一生心血雕刻出來的,但蘭夫人的容顏,卻像是仙子與魔女的結合。她成熟,卻又有著一種少女的矜持;她嫵媚,就像是盛開於午夜的牡丹。她的目光,仿佛可以燃燒男人身上流動的血,溶化男人的心。
    任我殺的心裏突然湧起一種莫名其妙的騷動。他輕輕歎了口氣,苦笑道:“你這麼做,其實是那個女人的意思?”
    宋終冷冷道:“不管是誰的意思,都一樣。”
    “她究竟用的是什麼手段,居然讓你甘願為她賣命?”
    宋終臉色忽然大變,厲聲道:“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能侮辱蘭夫人。”
    “嗆啷”聲響,淡淡的劍光仿佛一條憤怒的白龍騰空飛起。長劍刺破空氣,發出“噝噝”的撕帛之聲,其實比鍾濤的刀何止隻快一分?劍光如九天飛瀉的銀川,也許你還來不及眨眼,就已經刺穿了你的胸膛。
    任我殺沒有動,以靜製動,是他經常使用的一種臨敵方法。在沒有把握之前,他絕不輕易出手。就在劍氣侵入肌膚的時候,他忽然退了兩步,手中的酒壇子筆直地向前推出。
    “噗嗤”一聲,劍尖刺入了酒壇子,卻僅僅隻是穿透了一麵,另一麵竟堅硬如鐵,再也無法穿過。
    宋終口中發出一聲低吼,用力一搠。這一次他幾乎用盡了全力,勢必捅穿酒壇,然後再將劍尖送入任我殺的胸膛。但一切都沒有按照他想像的發生,長劍竟似被嵌入鋼鐵之中,任憑他如何用力,依然紋絲不動。
    刹那間,兩人就像是中了魔咒般,一動不動。生死的較量仿佛隻是一種無言的對峙。這時候,每個人都已看得出來,兩人較量的是內力。客棧裏一時靜寂無聲,空氣中充斥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亡味道。誰才是最後的勝者?
    過了片刻,宋終額頭上微微滲出一排排細密的汗珠,握劍的手已開始顫抖。任我殺依然嘴角輕揚,露出一絲冷笑,悠然自得。
    宋終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明白這樣消耗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他咬了咬牙,正欲全力以赴,不求自保,隻求兩敗俱傷,突聽一聲輕笑,任我殺竟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股內勁如浪潮般從掌心中源源傳出。“叭嗒”,酒壇子忽然碎裂,酒水飛濺,像一朵浪花狠狠撞擊在礁石上散開。破碎的壇子餘勢不減,夾雜著酒水一齊擊向宋終。
    這一下,事起倉促,猝不及防,宋終還未反應過來,胸口已經挨了一記重擊。他悶哼一聲,身子搖搖晃晃地接連退了五大步,一絲血痕從緊抿的嘴角慢慢滲了出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蘭夫人麵前,連頭都不敢抬起,顫聲道:“夫人……”
    他一開口,立即“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蘭夫人娥眉輕蹙,淡淡道:“你做得很好,失敗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
    宋終臉色就像死魚的肚皮一樣慘白,眼中露出一種恐懼之色。他在害怕什麼?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另兩個俊逸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站住。”蘭夫人一聲清叱,冷冷道,“你們想做什麼?”
    一人道:“夫人……”
    “莫非你們也想出手?”
    “夫人,這小子太狂妄,冒犯夫人……”
    蘭夫人纖手微揚,打斷了他的話:“連宋終都不是他的對手,難道你們以為自己比宋終更強?”
    那兩人唯唯諾諾,不敢作聲。
    “都退下,這事就這樣算了,技不如人,隻有自取其辱。”
    那兩人互望一眼,滿臉詫異之色。不可一世的蘭夫人,為什麼變得如此沉靜?若在平時,這少年早已死了一千次一萬次,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
    也許,這世上絕對沒有人可以了解蘭夫人這個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瞧著任我殺,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很複雜,卻完全找不到仇恨和憤怒。
    她忽然發現,這個憂鬱、冷漠的少年,渾身都散發出一種令人迷戀的魅力。她一生自負,自命清高,到目前為止,這世上還沒有她不能征服的男人。但是現在,在她還未征服這個少年之前,她自己好像就快被這少年征服了。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異樣。她從不缺少男人,隻要她輕輕招一招手,許多男人就會像狗一樣趴跪在地上爬到她的麵前聽從她的吩咐。但她還是常常感到很寂寞。那種寂寞,就好像深閨中的怨婦苦盼情郎的歸來,哪怕隻是匆匆一聚;那種寂寞,就好像一個天下無敵的高手,太孤單,太想嚐試一次失敗。
    多年以來,她一直在尋找著這樣的男人。眼前這個少年,是不是她“夢裏尋他千百度”的那個人?
    夜已漸深,客棧的天字第六號客房中,依然有一盞朦朧的燈火搖曳起舞,不斷發出清脆的碰杯之聲——故人久別相逢,總難免借酒助興,互訴衷腸。
    酒過三巡,龍七忽然放下酒杯,緩緩起身倚窗而立,目光望向對麵的一間客房。那間客房燭光正燃,透過那層薄薄的紙窗紗,依稀可見一條窈窕的身影在飄飄移動。
    如此深夜,那個神秘的蘭夫人居然還未安寢嗎?龍七咽了一口口水,回頭笑道:“那位蘭夫人,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見到她,我才明白,什麼樣的女人才是男人夢寐以求的。”
    米玨微笑道:“美麗的女人,往往都是很危險的,就像美人蛇,你不去招惹她倒也罷了,否則她一定會狠狠咬你一口。”
    龍七伸了伸舌頭:“像這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一般的男人的確惹不起。”
    “最讓人感興趣的,也許還是她的來曆。”任我殺輕輕晃動著酒杯,緩緩道,“你們還記得嗎?那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她的四個男隨從手裏都拿著一顆夜明珠,每一顆都好像比歐陽情的更珍貴。”
    “嗯!還有那一盤美麗又奇異的花……”米玨語聲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失聲道,“花?紫羅蘭夫人!這個女人是紫羅蘭夫人!?”
    龍七輕輕拍了拍額頭,苦笑道:“不錯,這世上,除了紫羅蘭夫人,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會是誰。”
    任我殺皺眉道:“如果她就是紫羅蘭夫人,為什麼沒有對我出手?她發出江湖追殺令,豈非一心想置我於死地?”
    龍七笑了笑:“也許她是看上了……”目光一瞥間,看見任我殺一臉嚴肅,終於又將那個“你”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也許她是另有目的。”
    “什麼目的?”
    “女人的心思很奇怪的,有人說過,女人可以忘記仇恨,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的女人比她更漂亮……”
    任我殺臉色忽然一變,沉聲道:“歐陽情,莫非她想要對付的人是歐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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