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把傳說中的寶劍？”萊利不上相地坐在桌上揮著劍問。
    “當然是！你快放下它！”雷朵因為沒碰到它，不甘心地大叫卻還又找借口：“小心弄壞！”
    “特別嗎？”柯林斯把劍從萊利手中拿下，“我不覺得。”
    “很精致了，也很鋒利。”菲說，“挺沉，麗萃這樣能單手拿動很不簡單了。萊利都得用兩隻手。”
    “胡說！我隻是怕失手。我一隻手也行！”萊利大叫，要挽回他的麵子。
    “算了吧，萊利！”佐文抓住他的手腕，回頭對艾歐克說，“對了，說到麗萃，她怎麼樣了？”
    艾歐克看了朋友們一眼，搖搖頭：“還是老樣子。”
    麗萃病了。理所當然地病著。她總緊握著葛帝斯的字條，陷在半昏迷的狀態。她不要任何人去看她。她不要醫生幫她治療。她把房間的門從裏麵反鎖上。整整兩天，艾歐克隻能睡在阿瑟的房裏，她也不吃東西。
    艾歐克看著劍，覺得即使用勝利後的一切去換麗萃的命都是不配的。劍躺在桌上，閃著耀眼的光。紅色的十字架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彩。然而在他的眼裏卻漸漸暗淡下去。仿佛她的生命正耗盡在這上麵一樣。
    “艾歐克，現在隻有你能說服她了。你忍心看她這樣嗎？她在自殘！你得救救她！救救她！”阿瑟搖著他的肩膀，朋友們都帶著懇求的目光看著他。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艾歐克說。
    “你說什麼？”阿瑟突然揪住他的衣領，“醒一醒，艾歐克！你被勝利衝昏頭腦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噢，神！……我真想揍你！”管他媽的！他什麼都不管了。不就是毆打國君嗎？有什麼大不了！他揮拳向艾歐克的左頰而去。
    拳頭在空中被艾歐克攔住：“你冷靜點！”
    阿瑟被佐文和菲拉住了。
    “阿瑟，你冷靜點。”黛雅蒙握住他的手，“艾歐克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聽他說。”
    “麗萃她，”他頓了頓，“她曾答應過我要好好的活。我相信她曾說過的話。所以，所以……”
    艾歐克抓起桌上的劍，衝了出去。
    “您去哪兒？”安東追出去問。
    回答他的隻有遠去的足音。
    在他的門口，他停住了。她睡著嗎？
    “開門好嗎？麗萃。”
    “誰？艾歐克？不！別進來！”聲音虛弱無力。
    “開門，麗萃。無論是懇求或是命令，我都會的。開門，麗萃。你的腦子裏又在想什麼了？不管你在想什麼，你要信守你以前的諾言！你答應我要好好活著的。你還記得嗎？還記得嗎？”他也許是哭著說的，聲音令門內的麗萃幹腸寸斷。
    “我……說過嗎？”她似乎在喃喃自語。哦！是！她想起來了。那晚，艾歐克手腕受傷的那晚，她答應過的。但她不想開。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艾歐克。許久以前，我問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劍的事？為什麼總讓人家苦苦地一個人去想？為什麼那一次我走時你不送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回答我，不然……我就不開！”
    “麗萃，問題太多。你開門。我看見你還好好的，我就回答你。”他說。
    “不要！”她不願意，“你會耍賴！你在騙我。我等這個答案等了兩年，不，三年！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你不說，我就不開門！”耍賴，她也會的，“並且，我還會恨你一輩子。葛帝斯的賬，我會記在你頭上！”
    “冤有頭，債有主，麗萃。”他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頓了頓，他說：“我知道你在聽。你那麼聰明，你會不知道答案？麗萃，劍在我手裏。可作為國王，我拔不開它。因為我記得你說的話：是愛的力量。恩？”
    門開了，她撲到他懷裏。
    “我怕，怕極了！艾歐克。哥哥不在了。因此我的身邊隻剩下最懂我的葛帝斯像哥哥似的照顧我。可我對他太自私，斷送了他的性命！你知道我是怎樣送走他的嗎？知道我為什麼讓他走嗎？別回答我！答案我們心知肚明。第一次看見你的藍眼睛，我就感到那懾人的力量。我為它幻想過。那時我騙自己，隻是因為它極像哥哥的眼睛。和你在一起的一年，我還在騙自己。我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執意不願和你交換十字架。理由你知道的。我想讓我們彼此記住對方。我一直都在騙自己。讓葛帝斯離開時，我想，他這一去，隻是為了國家作出他應有的貢獻。私底下我知道是因為自己想幫你。因為不想你整日浸在戰爭裏。因為知道你厭戰。因為怕你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怕從此那雙藍眼睛不再閃光。我太自私！葛帝斯是我私心的犧牲品。我怕他討厭我。因為我討厭這感覺。當我看到字條：他說‘我不能再陪伴你左右’時，我擔心你會因為勝利就忽略我的存在。我畢竟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孩子。在你這個國王的心裏，我也許真的不算什麼。我後悔了，笑自己傻。讀懂了自己的心願後卻又這麼孤單、這麼幼稚。我猜測你那時不和我說劍的事，是因為你希望我自由，希望我不被我該擔負的一切壓倒。我猜測你那時不來送我，是因為你並不想讓我走。但猜測是猜測。我想從你的口中得到親口的證實……你知道我擔心嗎？知道我害怕嗎？和你這樣一個國王比起來，麗萃我算什麼？”
    “沒事了。”他摟住她的肩，“我說過的，沒事了。你沒什麼需要怕的。你救了我呢！還有誰能取代你的位置？”
    “我要的是證實！”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有些撒嬌地說。
    “那好，”他說，“我要把你所猜測的作為我的證詞。”
    相愛，不是嘛？
    ＊＊＊＊＊＊＊＊＊
    他是誰？來自哪裏？為什麼總不說話？
    她——貝爾貝倫，在河流的下遊發現了受重傷的他。為他療傷，為他而沒能參加哥哥的慶功會，為他傷神，為他流淚……貝爾貝倫開始喜歡這個黑發的家夥。盡管他不說一個字，不留一絲感激的神情給她。
    他不笑。黑眸裏盡是傷神。一個騎士——貝爾貝倫認為他是騎士——不該有這樣的沮喪。
    她派人送信給阿莉麗亞，請她代查他的身份。貝爾貝倫不願哥哥和那幫朋友猜出，短短的時間內，她……愛上了這個家夥。
    初夏的清晨，貝爾貝倫在花園裏碰到他。這是他第一次在傷好後走出房門。
    “早……早安。”貝爾貝倫有些結巴地和他打招呼。
    他回過頭。
    天！那眼神酷斃了！
    終於他笑了一下。“早！”這是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盡管隻有一個字。
    貝爾貝倫纏著受傷的香水方帕，不知該說什麼。想偷偷抬頭看他一眼，但不知為什麼怕他的目光。愛一個人都這樣嗎？
    “你……”他笑了，挺釋然的，“謝謝你救了我。叫什麼名字，小姐？”
    “貝爾。”她不敢說出全名。讓他叫自己的昵稱不是更好嗎？
    他盯住她的眸子：“貝爾貝倫公主殿下？”
    他怎麼會知道？貝爾貝倫詫異極了。
    “你和你哥哥很像。”
    “你認識哥哥？”
    “手下敗將。”說這句話時，他不是咬牙切齒，倒有些自嘲，“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搶走了我愛的女孩。”
    “哥哥？怎麼會？……他隻喜歡麗萃……難道，你就是……葛帝斯？”
    “好聰明的姑娘。”他說，“現在，我要報複他哦！為了他搶去麗萃的代價，我要你作為補償。”
    貝爾貝倫的臉，突的紅了，滿臉的嬌嗔。
    “噗！”他笑出來，“開玩笑的呢！”真逗！這小姐！
    “為什麼……不呢？”貝爾貝倫抬起頭問。
    這次他愣住了。
    “我……愛你。大英雄！”她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得知道，我……愛你、崇拜你很久了。”
    吻了他一下，她說：“瞧，我做這一切，是很需要勇氣的。”
    愛的禁忌遊戲，勝者為寇——被愛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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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信箋，艾歐克笑了。貝爾回來了。而且，阿莉麗亞找到了她的哥哥。他們就來。
    他傳他的朋友們在他的書房裏會麵。
    大家都在。
    門開了。
    於是每個人都驚訝，但都欣喜。
    麗萃反應最快：“葛帝斯！”她摟住他的脖子。
    “原諒我！”他說。
    “不，你得原諒我！你願意像愛一個妹妹一樣愛我嗎？”
    他點頭。
    “那麼回答我，你是貝爾的未婚夫，是阿莉麗亞的哥哥嗎？”
    他點頭。
    “瞧！”麗萃回頭得意地喊，“我又對了！”
    多美的人生！有愛，千古流芳！
    神也笑嘛！陽光是最燦爛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