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刺破乾坤的劍
    
    “你不怕？”齊舟不是個能沉住氣的人。
    “沒錯，對一個一無所知的人，沒什麼可怕的。”小鳳平靜的說，如果麵前的男子不拉長了臉的話，自己可以給他一個笑。
    齊舟知道自己的弱點，用樹枝挑旺篝火，不想再說什麼。
    “說點什麼。太安靜了。”
    小鳳的開口才讓齊舟回過神來，一定是城府太深，想讓自己放鬆警惕。齊舟遞給小鳳一個青花瓶，眯著眼看小鳳，“吃了它。”
    小鳳接到手中，裏麵裝的是一顆藥丹。“是毒藥？”
    “吃了它，十二個時辰裏，必須吃到我的解藥。”齊舟沒有強迫小鳳。
    小鳳：“想試探我？”
    齊舟：“為什麼？”
    小鳳把玩著藥丹：“因為我值得懷疑。每個人被綁架後都會感到恐懼不安，我卻沒有；他們通常會問明被挾持的原因，而我沒有。”
    “就算是我試探你，你吃嗎？”
    “有意義嗎？你這個局設的本就沒什麼懸念，更沒什麼作用。十二個時辰，已經有充足的時間讓羅玄找到我，神醫丹士可不是虛名，對他來說這解藥也並不難。”小鳳把藥緩慢放到嘴邊，“不過……我吃。因為我不動手，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塞到我嘴裏。”說完一口吞了下去。
    “你就這麼相信我，沒準你吃的是穿腸毒藥，即刻間就會讓你長眠在這密林中。”
    小鳳笑的雲淡風清，“你就這麼相信我？沒準我吃的不是你給我的毒藥。”
    齊舟一驚，剛才被她話語說中，自己的確沒注意她的動作。
    "我認為你的劍是為我準備的，為什麼不動手。”
    齊舟警覺的迅速把劍橫在胸前：“聶小鳳，你根本沒有失憶。”
    “你，真的不適合江湖。沒有正確的判斷力，無法果斷的決策，做事急躁，還有著多餘的顧慮，無意的試探。”小鳳就坐在那裏，用教說的語氣說著話。“像你這樣的人，我還害怕什麼？把仇恨的怒火表露無疑，卻從開始就沒有足夠決心殺我。”
    齊舟失控的拔劍出鞘，悶聲龍鳴熔著破竹之勢。
    “夠了。”羅玄站在積著聖雪的樹枝上，身後交錯的深色樹枝模糊的勾勒出白色身影。
    小鳳抬頭看著這個依舊高居的身影，心中沒有喜悅，“你來的不是時候。”
    羅玄和齊舟一樣不解的看著小鳳。
    “人都到了吧，還等什麼，要了結的話就快點。”小鳳不想解開他們的疑惑，卻轉開了話題質問齊舟。
    冰冷的劍輕柔的抵著小鳳的脖子“羅大俠，小鳳她真的失憶了嗎？”
    羅玄的手裏握著雁伏刀，一把舐血的兵器。“沒錯。”
    “那麼，我要你回答我。我要殺她還是把她交給你。”齊舟的劍泛著金色的光澤，“以羅大俠的身份回答我。”
    羅玄的內心從來不表露於外：“羅大俠早在三年前就不存在了。所以他回答不了你任何問題。”
    “羅玄呢？站在我麵前的羅玄會說什麼。”
    羅玄腳下的樹枝顫動，積雪從樹枝上墜落。讓他動搖的原因是他不曾想這個問題出自小鳳口中。
    “放了小鳳。”
    小鳳並不滿足這個回答。
    羅玄繼續開口：“放了她，因為她現在並不是冥獄的教主。再給我三天時間，隻要再吃三付藥她就可以恢複記憶了。到時候，讓聶小鳳給你一個答複。”
    “到時候你會不會阻止我殺她。”齊舟握劍的手在顫抖。
    “我……”羅玄知道自己在猶豫，痛恨現在的自己。加重語氣的說：“我不會阻止你，聶小鳳要學會承擔自己的過錯，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
    小鳳看的見羅玄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為什麼要等，現在就可以給你。”反手搶過齊舟的劍，向後退開齊舟三米。好，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雖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憑什麼意誌起死回生，雖然還不清楚過去的自己都做錯了多少事。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對不起嵐項，對不起絳雪、玄霜，對不起羅玄。還有謝謝你齊舟，謝謝你成全我。
    到現在齊舟知道了，她一開始激怒自己，為的是一死，她想死。
    “小鳳，你敢。”羅玄幾近瘋狂的咆哮，身影急速向前，怎麼可以在我麵前兩次，一次已經足夠，不要第二次，求求你不要再來第二次。
    “砰。”是兵器斷裂聲。羅玄腦中一片空白的看著自己斷成兩截的雁伏刀。
    小鳳輕笑，還要謝謝你這把劍，這把刺破乾坤的劍。
    閉上眼，世界的雪白被阻擋在外，可以更清晰的感受到鮮熱的血濺灑在自己臉上，濕潤自己的臉龐，血的濃香洗滌著自己，卻讓自己變的更加清醒。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隻露著猙猙白骨的手，他的發絲淩亂的縛在流淌著鮮血的劍上。“不要，不要再來第二次。”
    突然揪痛的心讓小鳳一個不穩鬆了手中的劍，看著他，心引引的痛，一如在嵐項劍下的他，心慌的不知所措。“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笑，內心抑製不住的澎湃衝蕩著身體，隻覺著自己笑的暢快而又瘋顛。就在笑聲中意識到了，自己就是懷著對他的仇恨而來，
    隱忍著萬劫的痛苦，為了把他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還給他，現在的笑是負仇的喜悅。
    齊舟隔著三步的距離看著小鳳，聽著她莫名的笑，從大到小，慢慢啞了聲音，卻依舊張著嘴，似做著無聲的呐喊。她終歸吃了它，那顆即刻間就會發作的毒藥。
    羅玄慌了神的扶起昏覺的小鳳，拋棄了他的刀，拋棄了他的執念，拋棄了在她麵前偽裝出的一切，狂風般的從齊舟身邊掠過。
    染了血的劍斜插在雪地上，鮮紅的血汙沒有浸退它的光華，卻讓它金光再甚。齊舟就這樣看了它，口中輕輕喊出它的名字：“破坤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