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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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冗長繁密的小道上,一輛轎車安靜地駛入,路兩旁的法國梧桐樹默默地凋落著已經枯萎的葉子,車胎碾過,隻聽得清脆的,哢嚓哢嚓聲。這種寂靜而略顯得蒼涼的聲音正符合了蘇媛此刻的心情,車子一停下,她就默不作聲地下車。
    “誒!媛媛,把裙子帶上。”是蘇夫人嬌媚的聲音,她下車看到蘇媛愛理不理的就走進了屋裏,不滿地皺起眉頭,小聲嘀咕,“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一個采茶女的女兒,裝的跟公主似的這麼清高!”
    站在蘇夫人旁邊的是她唯一的兒子蘇凱哲,“媽,你別跟她一般計較,一個女人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也幸虧她是個女孩,要真的是男兒身,你以為咱家老爺子能看得上你,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爸爸不滿你,也是正常的。”蘇夫人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這麼不成器,又是一番絮絮叨叨。
    蘇如海在車上對司機交代了什麼,稍晚一點下車,一下車就看到蘇凱哲對著蘇夫人撒嬌。
    “哎呀,媽!你有完沒完啊!”
    蘇如海咳嗽了幾聲,蘇凱哲和蘇夫人同時轉過頭。
    “老爺!我們快進屋去吧,瞧這天變得可真快,前幾天還熱乎乎的,這會兒就冷得跟冬天似的,小心身體。”蘇夫人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剛購得的幾件衣服和幾件配飾,都價值不菲,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些都是老爺買給她的,她很快的就自動忽視掉了剛才蘇媛帶給她的不愉快。
    “媛媛呢?”蘇如海問道。
    “她等也不等我們,早就回屋了。”蘇凱哲對這個姐姐一向沒有好感,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重視她。
    “哦。”蘇如海又是咳嗽了幾下,“都進屋去吧,外頭是有點冷。”
    蘇夫人給蘇凱哲使了個眼色,蘇凱哲馬上討好地笑著,攙扶住蘇如海,“爸爸,我扶你進去。”
    蘇如海擺脫掉他的手,“我還沒老到需要人來扶我,這點路我還是會走的。”蘇如海說著,就大步大步地向屋內走去,但是每走一步,他肩膀的地方就拉扯著疼痛一下。
    這個傷是年初的時候留下來的,那時他剛從北平開會回來,一下車,就被暗中不法分子襲擊,雖然有警衛極力保護,但是他的肩膀還是中彈了。所以至今他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特別是下雨的時候,這舊疾就會折磨著他痛不欲生。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英勇,戎馬一生,戰無不勝,如今卻被一個小小的子彈給打敗了。搖頭歎氣,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
    “小姐呢?”蘇如海一進到屋裏,就問下人。
    蘇凱哲今天陪著母親逛了一天的街,累得一屁股陷進沙發裏。
    “小姐回自己房間了。”下人回答。
    “你去叫廚房做幾道菜,送到小姐房間裏。”蘇如海吩咐,又補充,“記得要清淡一點的,不要太油膩。”他看了一下放在沙發上的裙子,歎口氣,提起來,向樓上走去。
    “媽,爸爸是不是太偏心了。”等到蘇如海走上樓,蘇凱哲嘟鬧著,“我到底是不是你和爸親生的啊!”
    “臭小子,怎麼說話的!”蘇夫人撫摸著剛買的一個戒指,寵溺地斜睨了他一眼,“說話從來都是這麼不正經,難怪不合你爸爸胃口。”
    蘇凱哲冷笑,“不正經?這家裏還不是有一個嗎!那丫頭,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蘇家的種。”
    蘇夫人聞言,馬上變色,對蘇凱哲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你小聲點,小心被你爸爸聽到!”
    “怕什麼!外人都不是早就傳開了嗎?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就不相信爸爸就沒有一丁點的懷疑!”
    “那些都是以訛傳訛,你不要瞎摻和,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他最痛恨人家說三道四的,嚼舌頭。”
    “哼,空穴來風的事情向來也是有跡可循的。”蘇凱哲年輕氣盛,平時就是看不慣蘇媛在家裏跟個公主似的頤氣使然,更看不慣爸爸對她的寵愛。“媽,我說您怎麼就沉得住氣!以前那女人在的時候,您就受氣,現在那女人死了,您一人獨大,還怕什麼,蘇家早晚是我們的!您幹嘛非得熱臉貼著冷屁股,去討好那臭丫頭!”
    蘇夫人臉色一黯,手中把玩著的戒指騰地往桌幾上一放,“你這心直口快的性子,一定得給我改了,不然以後有你好受的!好好去學學你姐姐的樣子,怎樣才會得到老爺子的歡心!”最後一句,她說的極輕極緩,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地往樓上瞥去。
    蘇媛的房間是蘇如海特地請了名家來裝修的,追崇了洋人的那套風格,以乳白色為主,另有鵝黃色的床套和淡紫色的水晶燈。別看蘇媛平時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臥房的裝扮卻是充滿了女孩子的氣息。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依舊這麼心煩,喝下一杯牛奶,沒有其他事要做,便坐在書桌前,習慣性地拿出日記本。
    剛寫下第一行字,敲門聲就響了。
    “媛媛,爸爸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她手中的筆停滯了一下,套上筆套,又合起日記本,“爸爸,您進來吧!”
    門把手被輕微的轉動了一下,蘇如海開門而進。
    “爸爸,有事嗎?”蘇媛輕聲問道。
    “你還沒有吃晚飯。”蘇如海兀自坐到沙發上,把手中裝著裙子的手提袋放在桌子上。
    蘇媛垂下眼簾,“我不餓。”
    “我已經叫廚房去做了。來,今天買的幾條裙子,你看看哪條最喜歡,明天去白家的時候穿。”蘇如海溫和的笑著,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爸爸,我不喜歡穿裙子,您是知道的,今天要不是大媽這麼熱情的叫我去,我才不會買這些裙子。”
    “女孩子穿裙子多好看啊!你先試試。”蘇如海看著蘇媛身上百年不變的軍裝說道。
    “爸爸。”蘇媛望向他,語氣徒然上升,“我是不會穿的,我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女人看待過。”
    蘇如海怔住,眼神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半響,他站起來,“好,好,你不想穿就不用穿了,你穿著軍裝的樣子也很好看。”
    正好這個時候,下人把晚飯端了進來。
    蘇如海說,“吃完飯,你就早點休息吧!”他說完,就轉身走了,在門合上的那一刻,蘇媛叫住了他。
    “爸爸。”她說,“您不需要對我這麼好,也沒必要對我好!”
    白大發和翩翩小姐的婚禮如期而至,來參加婚禮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整個上海,乃至整個中國最有權力最有財力的人物。當西裝筆挺的韓修站在白家豪華的正廳裏時,就有了一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這裏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是高高在上的站在雲端上的人物,而自己,就在站在山底下,遙望著天空的一隻螞蟻。
    身份懸殊啊!韓修不由再次感歎。這次要不是姚照文慷慨解囊,他還真是拿不出一件像樣的禮物來。
    “來,先幹一杯!”姚照文倒是很適應這種環境,他從侍者的托盤上拿起兩杯紅酒,遞給韓修一杯,“人家討小妾,我們來湊熱鬧罷了,沒什麼好拘謹的。”
    韓修被人說中的心事,勉強笑,“這裏的好多大人物,我以前都是在報紙上見過。”
    姚照文輕抿紅酒,讚歎道,“真是好酒啊!“又看著韓修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不懂得情趣,今天應該盡興一番,不要想著哪個什麼司令,哪個什麼司長的。更別想著那起案子!”
    韓修仰頭把酒喝幹,“我知道!”
    “紅酒是用來慢慢品的,你這是如牛飲水,簡直是暴殄天物!”姚照文搖頭笑道。
    韓修望著空洞的酒杯卻是若有所思。
    白芙的兩隻寵物,哈利和哈羅,也是在今晚搶盡了風頭。它們穿著迷你型的小衣服,炫耀似的在賓客間穿梭,接受著人們的讚美和撫摸,當然了,如果能有一個雞腿和肉骨頭,那就更加完美了。而它們的主人白芙卻還沒有出現,韓修好奇地在周圍看了一下,都沒有發現她的人影,難道還被綁在那裏鬧脾氣?
    他正在猜想著,門口一陣騷動。原來是蘇司令全家來了,蘇如海挽著蘇夫人的手,左邊是女兒,右邊是兒子的,走進大門。
    今晚來參加婚宴的也大多帶了家眷一起過來,名義上是來參加婚宴,暗地裏更是女人們的一場鬥爭。所有的什麼夫人什麼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想著在此次宴會上能成眾人的焦點。而一些小姐們,也更是想借機覓得白馬王子。
    蘇夫人打扮的倒是豔麗,她最喜歡出入這樣的場合,這樣就更能顯現出她身為司令夫人的高貴和身為女人的美麗。
    昨天剛買的旗袍很合身,那串鑽石項鏈在燈光下,更是照的五光十色。
    “哎呦,蘇夫人今天,可真是明豔照人啊!”
    “是啊,你看這鑽石項鏈,一定很貴吧!”
    蘇夫人最喜歡聽到這樣的讚美,她笑靨如花,“這是我家老爺子送我的。”
    “哎呦!那感情好啊,司令對您可真是體貼,哪像我們家那老頭子,不知道心疼人。”
    蘇夫人笑的合不攏嘴,右手做捧心裝的放在胸前,剛好顯露出無名指上的那顆碩大的法國戒指。蘇司令雖是笑著的,卻是一言不發,給人的感覺很嚴肅。
    白大發穿著白色燕尾服,正在賓客間招呼著,聽聞蘇司令大駕光臨,便馬上親自上去迎接。
    韓修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隻見白大發碩大無比的屁股上,那燕尾服的“尾巴”滑稽地拖著,白大發每走一步,那尾巴就跟著晃動一下,怎麼看都是覺得滑稽。到底是誰給他選的禮服,一點眼光都沒有。
    “你在笑什麼?”
    蘇媛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
    韓修楞了一下,“我有笑嗎?”
    “還說沒有,你的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蘇媛道。
    其實韓修早就注意到她了,從門口一進來,他就看到了依舊穿著軍裝的她,她默不作聲地站在光芒四射的蘇夫人身邊,孤傲地像寒冬裏的一株翠竹。
    “你怎麼老是穿著軍裝?”韓修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喜歡。”
    “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你穿著這衣服,別人會以為你來查案來著。”
    “我不喜歡像這些女人一樣,她們身上的香水味讓我作嘔!”蘇媛犀利地說道。
    韓修嗬嗬笑了兩下,蘇媛的表情讓他想到了一個成語,‘憤世嫉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詞語,總之他覺得蘇媛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又笑道,“你一來,她們的希望就破滅了。”
    蘇媛不明白,“什麼?”
    “你想啊,她們打扮的這麼漂亮,無非就是想吸引男人們的眼光。她們都很漂亮,但是花兒太多了,男人就會頭昏眼花的。你就不同了,你一出場,就是萬花叢中一點綠啊!正所謂物以稀為貴!”
    蘇媛眼睛一瞪,眼珠子黑白分明,“你是在拐個彎,來批評我的穿著嗎?”
    韓修笑,“我可不敢!”
    蘇媛不與他打趣,恰巧哈利獻媚地跑到她身下,拿腦袋摩擦著她的褲腳。蘇媛蹲下去,撫摸了一下哈利的腦袋。
    “咦?”蘇媛站起來,張望著“怎麼不見白芙?”
    韓修衝著哈利吹了一下口哨,“我也沒見到她,她大概還在發大小姐脾氣吧!”
    “也是。”蘇媛道,“她這個人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死要麵子活受罪,過一陣就沒事了。”
    “看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從小一塊長大的?”韓修知道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即使是交朋友,也是要挑門當戶對的。
    蘇媛搖頭道,“我和白芙是高中同學,我們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哦。”韓修看著蘇媛若有所思。
    蘇媛挑眉,“你看著我作什麼?”
    韓修雙手抱胸,眉頭微皺,做深沉狀,“我怎麼看,也不覺得你和白芙是同歲數的人,相差太遠了?”
    “哦?哪裏差很多了?”蘇媛問道,“難道是我看起來比白芙老很多!”
    “非也!非也!我說的是這裏。”韓修指了指自己的心房位置,“你的這裏很蒼老,我看得出!”
    蘇媛楞了一下,有一絲惆悵感溢滿了心頭,但也是瞬間的事情,她歪頭笑道,“你說的什麼呀,這麼邪乎!本小姐年紀輕輕,風華正茂,怎麼就被你說到跟老太婆似的!”
    這還是韓修第一次聽到蘇媛開玩笑,蘇媛說著,眼睛笑成一條悠揚的弧線,像一輪皓白的彎月,而彎月裏藏匿著一顆灼人的黑曜石。
    這一幕恰巧被不遠處的蘇凱哲看到了,他正不亦樂乎地和各位在場的美女們逢迎兜轉,看到這個頗具八卦的一幕,自然不會放過,他走到蘇夫人身邊。
    “媽,您看。”他推搡了一下。
    蘇夫人正在和眾位夫人談論著自己身上的首飾,被兒子一打攪,皺了眉頭,“臭小子,你幹嘛呀?”
    “媽,您看咱們家的那位冰山公主!”
    蘇夫人順著兒子的目光望去,隻看了一眼,“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媽,您是過來人啊,這都瞧不出來,那您當年和爸爸可是白談戀愛了!”
    蘇夫人佯嗔道,“你少來個不正經的。”
    蘇凱凱笑著,拍拍自己的胸脯,“以我的個人經驗和眼光,我敢發誓蘇媛絕對是對她旁邊的這個男的有意思。媽,你幾時見過她這麼笑過,在家裏整天拉著一張臉,好像別人欠她錢似的。”
    蘇凱哲這麼一說,蘇夫人又多瞧了蘇媛和韓修幾眼,“那位先生倒是瞧著眼生,雖模樣帥氣,不過看樣子也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麵人家的子弟。”
    “那待會,我去打聽打聽。”蘇凱哲骨碌著眼珠子,湊近著說道。
    “恩。”蘇夫人點頭。
    “在討論什麼,這麼開心。“蘇如海剛和幾位舊友聊過天,就走了過來。看起來心情不錯,臉色看起來也大好。
    “哦,沒什麼,我和凱哲在討論著今晚的眾多小姐中,誰最出色!”蘇夫人笑著說道。
    蘇如海道,“你又在心裏算計著你的兒媳婦!”
    蘇夫人走近他,挽起蘇如海的手,“兒子也不小了,我幫他看看媳婦的人選,有什麼錯。就隻有你這個當爹的,不知道心疼兒子!”
    蘇如海哈哈笑了兩下,輕輕拍打著蘇夫人的手,“夫人操之過急了些!凱哲才17歲,討老婆的事情可以從長計議,再說了,媛媛也還沒有定下來,這種事情,總歸是女孩子比較先早。”
    蘇夫人聞言又是嫵媚一笑,那修的極細的眉毛隨著笑容,跟著一起上挑,“老爺,咱們媛媛是個不露聲色的主兒,咱們不必操心。”
    “哦?”蘇如海做了一個微詫的表情,察覺到什麼,下意識地轉過頭,就剛好看到正在談笑中的蘇媛和韓修。
    “那是哪家的公子?”半響,蘇如海才轉過頭,問道,也不知是問誰。
    蘇夫人道,“我也不清楚。”
    而那廂,正熱火朝天討論著小說情節的蘇媛和韓修,卻絲毫感受不到別人的目光,他們還在孜孜不倦地談論著,說到激動處,便笑的張揚。
    最後,蘇媛口幹地喝掉一杯香檳,“白芙沒在真可惜,她可是最正宗的福爾摩斯迷。”
    韓修抬頭看了一下白家大廳上的一個立體大鍾,已經過了晚上八點三十。等到九點,新娘就會盛裝下樓現身。突然一下子,他對這個始終神神秘秘的女人覺得有點新奇。
    蘇媛今晚的興致頗高,因為喝了酒,兩頰呈現出一幅小女人般的嬌柔紅暈,“你說現實中,有福爾摩斯這個人嗎?”
    韓修搖搖頭,“福爾摩斯隻是柯南道爾杜撰出的一個人物,生活中沒有這個人存在。”
    “真是可惜,如果真的有這個人存在,我真想去拜訪他。”
    “哦!”韓修被這麼一說,也提起了興致,“你要是去,記得叫上我!”
    “好啊,不止是你,還要叫上白芙,這樣我們就可以乘坐免費的飛機了。”蘇媛不知是喝了太多了酒,還是真的是心情高興,笑的厲害。
    韓修本來不怎麼喜歡喝酒的,也再三地從侍者的手中拿來紅酒,大口地喝著。但是這次他剛想再拿起一杯,卻被人按住了。
    “你不能再喝了。”
    韓修抬頭,是姚照文。他笑,“老師。”
    姚照文蹙眉,“你們兩個都是不怎麼會喝酒的人,待在一塊,怎麼就成了酒鬼!”
    蘇媛看到姚照文先是一楞,本斜靠在椅子上的身體,馬上站直了,“姚老師。”
    韓修好奇地看著他們,“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
    姚照文解釋,“蘇小姐曾經聽過我講課,她稱我一聲老師,我還正是不敢當啊!”
    蘇媛有點拘謹地笑著,似乎剛才的窘態被姚照文看到覺得很不安。韓修正狐疑著,大廳裏突然發出一個聲響。
    “咣當!咣當!咣當!……”
    這個響聲震耳欲聾,眾人都被這個聲音給震住了,好奇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處。
    韓修也被吸引住了。
    原來是那個大鍾,是九點鍾的準時敲鍾聲,新娘子快要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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