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兩相厭 第07說 二次交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5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五月天的清早,林錦畫舒服地窩在寶蘭苑的右偏房,身上蓋著淡青色雲絲錦被,正蜷在床頭看著前幾天從白億頡書房偷來的《寒香錄》。
正打著瞌睡,房外有輕輕的敲門聲。
“林姑娘,少莊主請你去書房。”門外是白石秋溫和的詢問聲。林錦畫輕歎一口氣,下得床去,將門一開,門外的草長鶯飛五光十色盡數湧了進來,她衝著白石秋笑了笑。
“白大哥,叫我錦畫就行了,叫林姑娘怪別扭的。”
白石秋輕點了點頭,麵上笑容和善:“今日,我需去市集采買一些畫冊,少莊主那邊,就勞煩錦畫了。”
林錦畫輕輕頷首:“白大哥你放心吧。”
白石秋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接著朝寶蘭苑的門外走去。林錦畫原本帶有笑意的臉便拉了下來,想到要去服侍那個害她沒能救到丞相爹爹的人,錦畫心裏便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是想到了白老莊主與她做下的約定,她終是歎了一口氣,磨蹭著朝著白億頡的書房走去。
白億頡正伏案在那黑楠木的書桌上寫著什麼,一身白色交襟長袍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袖口處鏤空著一截,露出中衣純白的絲綿袖口,襯著那雙白皙的手骨節分明。他一頭青絲在腦後閑閑紮了一束,垂下幾縷在耳旁,麵容清朗,輪廓較深,烏黑的眼眸更是清澈見底。
聽見腳步聲,白億頡抬起頭來,今日的林錦畫依舊是一身白衣,袖口綴有煙青色的絲線,頭上梳了個挽月髻,斜插一柄木藤枝椏的木簪子,麵上容顏淡淡的,咋一看去,渾身有種清雅淡然的氣質。
白億頡複又低下頭去,語氣略帶些嫌惡:“你來幹什麼?”
林錦畫一愣,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白大哥說少莊主需要人伺候。”林錦畫說道,語氣不急不緩。
“白大哥?”白億頡放下手中的狼毫筆,冷笑了聲:“沒想到你招攬人的手段還是挺有用的麼。”
林錦畫一聽,隻覺得有些惱怒,這白億頡說不定是天生下來和她反衝的,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她實在弄不明白自己哪裏招惹他要他這般與她作對。
錦畫深吸一口氣回道:“少莊主無事的話,那錦畫便退下了。”
林錦畫轉身就要走,白億頡卻說道:“泡杯茶來。”
錦畫腳步一滯,應了聲是,便朝著廚房走去。
寶蘭苑的廚房在書房的後邊,配有一名廚師和一名打下手的夥計。錦畫去的時候,人都不在。她便自己找著了茶壺,然後舀了火爐上燒開的熱水,衝了一壺茶拿到了書房。
“少莊主,請用茶。”林錦畫將泡好的一杯茶放到了白億頡的楠木書桌上。茶水氤氳的熱氣緩慢上升,時間過得很慢。
“我素來不喜碧螺春,換成雪山銀針。”白億頡說道,看也不看茶水一眼。林錦畫心中嘀咕了下,便將那茶杯端了下去,又重去廚房泡了壺雪山銀針。
待泡完後,錦畫又端上了茶水,擱在了白億頡的書桌上。隨即站在一邊不聲不響,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白億頡還專注地用狼毫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錦畫沒什麼興趣去看他寫了什麼,站在那打了一個綿長的哈欠。
白億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嫌惡地皺了皺眉,這一動作自然被錦畫收在眼裏,她也不太在意,反正這白億頡也不是她什麼人,沒必要浪費情緒在他身上。於是又打了一個哈欠。
白億頡眉頭皺的要打結,他端起茶水來喝了一口,隨即重重擺在了桌子上,冷言道:“涼了。重泡一杯。”
錦畫癟癟嘴,你放了那麼長時間能不涼麼。她上前將那茶端下,走到偏廳又沏了一杯熱茶,放到了白億頡麵前。
“少莊主,用茶請趁熱。”錦畫站在一邊補上一句。白億頡冷臉看了她一眼,身手去拿那杯茶。
“太濃了。”白億頡皺眉道。
錦畫曉得了,這八成不是為了喝茶,是為了整她。她顧自翻了個白眼,啥話也不講,就重新去泡了一杯茶。
“太淡了。”白億頡將茶杯擱下。錦畫忍著一肚子惱火重新又泡了一杯。
“水有怪味。”白億頡再度將茶杯擱下。錦畫端起茶杯磨蹭地離去,換了一壺茶來。
“太慢了,我不想喝了。”白億頡最後這樣說。
林錦畫頭上布滿黑線,將那股子怒氣壓進了心中。嘴上卻忍不住嘟囔了幾句。白億頡卻冷哼了一聲。
“不知丞相府請的是何方西席?”白億頡問道,一提到丞相府,錦畫便沒好氣地回道:“不知少莊主有何見教?”
“哦。我看你連如何服侍人的禮儀都不識,所以想知道那位西席是誰,好讓白府的管家多注意下,省得請了同一個。”白億頡冷笑道。
錦畫心中惻然,當初她的西席師傅是她丞相爹爹特地去請收山的太子太傅來教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玄宗道法,樣樣都曾與她細細說來,慈眉善目,知識廣博,是她除了丞相爹爹外最為尊敬的一個人,如今卻被白億頡這般詆毀,錦畫原先對他的怨氣又平添了幾分厭惡。
她衝白億頡笑了笑,笑完便說道:“丞相府的家教中是有教過如何待人的禮儀的,但是可惜的是,錦畫的恩師並未告訴過錦畫,如何服侍一樣東西。”
白億頡被方才錦畫的笑容晃了晃神,接口道:“你罵我是東西?”
錦畫將麵頰旁的青絲捋到耳後,笑道:“少莊主怎會是東西呢?少莊主可不是東西。”
白億頡一聽,這不是也在罵他呢,頓時一張臉黑了幾分,“你別以為靠著我祖父撐腰,我便責罰不了你!”
錦畫裝作惶恐的樣子,接著聳了聳肩,說道:“錦畫願受少莊主責罰,隻是,錦畫並未仗著白老莊主才如此的。真正說來,靠白老莊主撐腰的不正是少莊主你麼?”
錦畫的話似乎刺中了白億頡的痛穴,他黑沉著一張臉,左手一揮,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連同那杯茶一道摔到了地上。茶杯清脆的落地聲傳來,茶水瞬間將一旁淩亂鋪開的宣紙浸濕了,那紙上描畫的妙曼少女也在瞬間因著墨水滲染,模糊了樣子。
“你給我滾出去!”白億頡朝著錦畫吼道。錦畫平靜地理了理白裙,接著步履不慌不忙地走向了門外。
林錦畫走向了自己的右偏房,也懶得去顧及那房中被自己給氣到的男人,又綿長地打了個哈欠。
她走進房中,關門的一刹那,看到一身白衣的白億頡從書房中衝了出來,瞪了她一眼,氣衝衝地朝著寶蘭苑的大門走去了。
不知道他那一身火爆脾氣哪裏來的。錦畫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