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一瞬之間，四周變成了漆黑一片，由於屋內沒有窗戶，所以從大亮到全暗，反差特別大，眼睛完全適應不過來。
    這時，那幾個嘍囉們已經大驚小怪地叫嚷起來，不過輝哥倒還是相當沉著，黑暗中他的語氣依舊那麼鎮定自若：“快，你們幾個，去外麵看看怎麼回事。”
    嘍囉們連聲應著，並燃著打火機，借著微光摸了出去，而幾乎與此同時，一串“嘀嘀嘀”的鳴叫聲響了起來，聽得出，那是對講機的聲音。
    “喂，出什麼事了？”輝哥打開對講機，問道。
    “輝哥，有人襲擊了配電室，大部分線路都被毀了。”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咧開嘴，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我知道，歐陽得手了。
    輝哥估計也是吃驚不小，他緘默了兩三秒，才繼續道：“對方什麼身份？有多少人？”
    “不清楚，我們根本沒發現，不知從哪冒出來……”
    “恢複正常需要多久？”輝哥打斷那人的話，問道。
    “大概得一個鍾頭。”
    “趕緊去修，注意加強守衛，另外增派人手，立即清場。”幾句果斷的吩咐完畢後，輝哥沒再說話，黑暗之中，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或是其他，隻知道他立在我近前一米左右的地方，一動不動。
    但不久之後，伴著“哧”的一下摩擦聲，一簇火花亮了起來，原來輝哥點著了火機。他將其舉在胸前，然後緩步朝我走來。
    一直走到與我僅咫尺之距的位置，他才停住腳步。由於火光亮度十分有限，且光源也離他的臉較遠，所以當我向上仰視時，看到的，是一張陰森得幾乎猙獰的臉，而更為恐怖的，是他那句用極其冰冷語調說的話：“朋友，你還有同夥吧？”
    我整個人一驚，一時間簡直不知該如何作答，剛想要矢口否認時，卻突地一下，房門被推開了，一束手電光射了進來。
    手電的亮度，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尤為可觀了，以至於我和輝哥都難以看清來者的麵孔，隻能依稀辨得一個輪廓而已。
    持手電的人先將光束在我臉上掃了一下，然後又轉而朝屋內四周照了照，最後，光束定在了輝哥的臉上。
    輝哥立即用手擋住強光，並嗬斥道：“混賬，亂照什麼，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了？”
    哪知來者卻並沒有移開手電，而是上前兩步，將門反手關上，接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好得一塌糊塗，頭兒。”
    我心中一陣大喜，是歐陽來了。而輝哥當然對這聲音感到陌生，同時也像是察覺出來，驚道：“你是誰？”
    話音剛落，“啪”的一下，手電光束不見了，隨之是一陣風起，歐陽飛撲了過來。輝哥不可避免地被撞翻在地，但他明顯也不弱，拚命反擊，兩人便在我麵前的地上翻滾搏殺開來。
    我此時不禁極度懊惱鐵片的掉落，若不然，現在怎麼也不會在這裏作壁上觀，眼睜睜地看著歐陽一個人玩命了。
    可就在我無能為力幹焦急時，隻聽不知是誰一聲悶哼，緊接著房間裏趨於了平靜，看樣子戰鬥結束了。一個人緩緩站起身，重重喘著氣，顯然贏得並不輕鬆。
    但我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贏了，現在站立著的，也許是輝哥，是以我連忙曲起雙腿，準備隨時踢出去。不過即刻之後，我便意識到沒這個必要了，因為那人調整好呼吸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還好吧？老夥計。”
    我舒了口氣，道：“我倒還好，隻是擔心你的情況，我還以為你被他們抓起來了呢。”
    歐陽打開手電，道：“起先倒真是遇到了一點麻煩，讓他們的人給盯上了，所以才會與原計劃有些出入，不過總體而言，我們還算是順利。”
    這時，我記起自己仍然是被綁著，於是提醒歐陽幫忙。歐陽倒也利索，很快替我鬆了綁，接著，我對他道：“這家夥應該就是這裏的頭兒，人稱輝哥。”
    “恩。”歐陽照了照，像是早已知道：“倒還真挺有兩下子的，費了我不少氣力。好了，不說別的了，得盡快把他弄出去。”
    說罷，他蹲下身來，將躺在地上還未蘇醒的輝哥給背了起來，並道：“現在外麵雖然比較亂，但終歸還是有不少賭場的人，所以務必要一切小心些。”
    我應了一聲，表示明白。歐陽也不囉嗦，隨即滅掉手電，憑著記憶，兩人迅速摸到了大廳裏。
    大廳內此時的確有夠亂，咒罵聲、抱怨聲此起彼伏，不是籌碼被偷了，就是急於兌換現金，總之十分嘈雜。而在幾處有手電光亮的地方，則有人在那不停地喊叫著：“緊急情況，請先出去，緊急情況……”
    “跟緊了。”歐陽隻是低聲道了句，便快速地混進了人群，我自然是緊隨其後，不敢有絲毫遲慢。
    有逾兩百號人作掩護，再加上歐陽的機敏，十分鍾後，我倆已經身在位於賭場背街的車裏了，後座上，輝哥在不停扭動掙紮著，顯然他醒了過來，但無奈四肢及嘴都被牢牢封著，因此再如何用力，也是徒勞枉然了。歐陽瞟了他一眼，旋即將車發動。
    事情雖然成功，可我心中卻還是難稱愉悅，畢竟隻是一個頭目而已，離聞千鶴這個真正目標，不知還有多遠。
    車開得飛快，轉眼的功夫，竟已到了海岸的堤邊，遠處灰蒙蒙的一片，那便是廣闊無垠的太平洋了。
    歐陽沿著堤岸，又大致往前了一公裏，最後直到一處四周無人的區域，才將車給停了下來。這裏離主幹公路至少有三四百米遠，應該是堤岸的邊緣地帶，舉目之下，遠處夜景搖曳，而近前，則隻有徐徐吹來的海風，以及灰冷的石頭，一派蒼茫的感覺。
    歐陽拉開車門，將輝哥拎了出來，然後也不作聲，徑直推到堤岸邊的石欄處，向下望去，黑如油墨般的海水宛如一塊巨大的鐵板，沒有一絲波瀾。
    歐陽伸手，扯掉輝哥嘴上的封口條，剛一撕掉，輝哥便迫不及待地嚷叫起來：“你們到底什麼人，膽敢……”
    “啪”，他沒說完，歐陽已一巴掌抽了過去，輝哥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身子差點沒摔倒。歐陽淡淡道了句：“問什麼，答什麼，別多話。”
    “畜牲。”輝哥根本沒把歐陽的警告聽進去，氣急敗壞地臭罵一句。
    歐陽毫不客氣，又是一腳，正中小腹，這下估計傷了要害，輝哥雙膝著地，整個人痛苦得無力發聲。
    我見歐陽下手太凶，不得不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畢竟這家夥在賭場時對我網開一麵，想必也是個重情講義的漢子，更何況聞千鶴才是罪魁禍首，沒必要將氣撒在他的身上。
    歐陽點點頭，示意明白。接著，他將輝哥提了起來，問道：“先讓你做個介紹，叫什麼？”
    輝哥五官扭曲，明顯還未緩過勁來，不過他也不願再挨一下，隻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張輝。”
    歐陽一笑，繼續道：“那麼張輝，我給你個機會老實講，聞千鶴現在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