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關於阿甘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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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總會到來,秦青青站在鏡子前閉著眼睛刷牙的時候思考就是,她已經快將整個青春都用來檢討青春,還要把整個生命都用來懷疑生命嗎?明天總會來的,不論是否期待。公轉自轉無法阻止。
隻是偽文藝青年不可避免地想問問期待那個完美的明天是否多餘。
李碧華說過:什麼叫多餘?夏天的棉襖,冬天的蒲扇,還有等我已經心冷後你的殷勤。
對於現在的夏春秋來說周一早上的英語就是多餘的。
新的一天伴隨著夏春秋的黑眼圈不緊不慢地到來。
沒有睡醒的夏春秋很危險,打個惡俗點的比方就是那大草原上幾天沒有進食的獵豹,班上所有有點覺悟的同學看到她半眯的眼睛都識趣地繞開半米避之不及,啊!天很藍風很清,為什麼她方圓一米內沒有人煙?拜托,現在是上課時間,突然空出這麼大一塊地兒老師不注意才怪,這叫她還怎麼睡啊!
電波在空氣裏傳遞——
英語老師心電感應一般的接受到夏春秋想睡覺的信息,神奇地宣布這節課欣賞經典影片《阿甘正傳》,夏春秋在心裏“靠”了聲,難道我早上7點起來就是為了來看個傻子如何成為英雄?她一直認為這是部玄幻電影……
抱怨歸抱怨,故事還是緩緩拉開帷幕——
銀幕上的天空中,一根羽毛隨風緩緩飄舞,飄過樹梢,親吻樹葉,飛向藍天……最後,它落在福雷斯特?甘的腳下,阿甘坐在亞拉巴馬州的一個長椅上,向同坐等公車的路人滔滔不絕地訴說著自己一生的故事——
阿甘於二戰結束後不久出生在美國南方亞拉巴馬州一個閉塞的小鎮,他先天弱智,智商隻有75,然而他的媽媽是一個性格堅強的女性,她要讓兒子和其他正常人一樣生活,她常常鼓勵阿甘“傻人有傻福”,要他自強不息。而上帝也並沒有遺棄阿甘,他不僅賜予阿甘一雙疾步如飛的“飛毛腿”,還賜給了他一個單純正直、不存半點邪念的頭腦。在上學的校車裏,阿甘與金發小女孩珍妮相遇,從此,在媽媽和珍妮的愛護下,阿甘開始了他一生不停的奔跑。
阿甘成為橄欖球巨星、越戰英雄、乒乓球外交使者、億萬富翁,但是,他始終忘不了珍妮,幾次匆匆的相聚和離別,更是加深了阿甘的思念。而這時的珍妮早已誤入歧途,陷於絕望之中。終於有一天,珍妮回來了,她和阿甘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在一天夜晚,珍妮投入了阿甘的懷抱,之後又在黎明悄然離去。3年以後,阿甘又一次見到了珍妮,還有一個小男孩,那是他的兒子。這時的珍妮已經得了一種不治之症,阿甘同珍妮和兒子一起回到了家鄉,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
珍妮過世後,他們的兒子也到了上學的年齡。那天,阿甘送兒子上了校車,從兒子的書中落下了一根羽毛,一陣風吹來,它又開始迎風飄舞。
也許生命就像那空中白色的羽毛,或迎風搏擊,或隨風飄蕩,或翱翔藍天,或墮入深淵……
影片至此畫上句號,目無表情的英語老師用和她的臉一樣呆板的聲音緩緩介紹了《阿甘》的背景:“20世紀90年代,美國社會的反智情緒高漲,好萊塢於是推出了一批貶低現代文明、崇尚低智商和回歸原始的影片,美國媒體稱之為“反智電影”。《阿甘正傳》就是這一時期反智電影的代表作,它根據美國作家溫斯頓?格盧姆的同名暢銷小說改編,通過對一個智商為75的智障者生活的描述反映了美國生活的方方麵麵,並以獨特的角度對美國幾十年來社會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事件做了展現。它使美國人重新審視國家和個人的過去,重新反省美國人的本質。阿甘在影片中被塑造成了美德的化身,誠實、守信、認真、勇敢而重視感情,對人隻懂付出不求回報,也從不介意別人拒絕,他隻是豁達、坦蕩地麵對生活。他把自己僅有的智慧、信念、勇氣集中在一點,他什麼都不顧,隻知道憑著直覺在路上不停地跑,他跑過了兒時同學的歧視、跑過了大學的足球場、跑過了炮火紛飛的越戰泥潭、跑過了乒乓外交的戰場、跑遍了全美國,並且最終跑到了他的終點。”
聽說那位英語老師的新婚丈夫剛剛死於車禍,她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卻透著徹骨的絕望,平板單調的聲線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抖動。
原來活著真好。
如果人生真能像阿甘那樣義無反顧,那麼就能永遠年輕,永遠不知好歹,永遠熱淚盈眶,永遠對未來抱有希望。
但電影永遠隻是電影,源於生活高於生活。
姬雅和江雨晨就等在門口,把夏春秋從美國夢中扯了回來。夏春秋不喜歡《阿甘正傳》,在中國,一個智商隻有75弱智不能上正常人的學校,不能成為巨星、英雄、外交使者和億萬富翁。太強烈的對比把我們從幻想中硬生生扯落到地球表麵的現實裏跌得七暈八素。人有時候需要抗拒現實。
而現在夏春秋所要麵對的現實就是她需要對兩個女人說一句不真不假的話。她原本以為這很難,隻少爭鋒相對的姬雅和江雨晨會尖酸的反問,不予理睬也很有可能。但事實表明夏春秋還太嫩了點:她不了解戀愛中的女孩完全沒有理智可言。她們迫不及待地跑去葉之舟的辦公室隻留她一個人在風中石化。
人有時候不能夠太靈敏,遲鈍一點就可以多思考一會兒,很多錯誤就可以避免。淡然這是純幻想,地球上如果都是聰明人,那地球早就滅亡了。夏春秋解決了那兩個麻煩女人後才想起來和沈師兄約好一起吃午飯,頓時又頭痛無比,夏春秋發現她的生活總是充滿無可奈何。不知道她是否聽過一句話:一切問題最終都是時間問題,一切煩惱其實都是自尋煩惱。
她今天穿了一條純白的及地長裙,貼身的設計勾勒出美好的腰線和若隱若現的腳踝。腳踝是一個女人最風情萬種的部位。這是沈劼見到夏春秋說的第一句話。
她隻有道謝。感謝他的誇獎。
她心不在焉。她無法放心讓那兩個女孩去找葉之舟。說出來也許很可笑,潛意識裏她不希望葉之舟管這件事雖然她知道作為輔導員的葉之舟不能也不會不管。夏春秋總是放不下這種名叫喜歡的情愫。在那天西斜的餘暉中她對他一見鍾情。葉之舟如此殘忍,讓她去解決這樣的爭端。如果不知道她喜歡他,他怎麼會如此要求;如果知道她喜歡他,又怎麼忍心如此要求。
那一頓午餐不歡而散,夏春秋落荒而逃。她看見沈劼眼中的深情,溫柔似水,她不希望傷害他。葉之舟成全不了她的愛戀,她也不願意假裝愛上沈劼。夏春秋太善良,所以她不知道不忍心傷害也是一種傷害,有時候絕情才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