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去洗手間換好衣服，黑色低胸貼身小禮服把她姣好的身材凸顯無疑。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揚起嘴角：“很好，誰說我撐不起來。”不過，這天氣穿成這樣不會凍死麼？該死的季然，小氣的連件坎肩也不給。上身裸了一大半，她渾身不舒服，披上自己換下的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回辦公室。
    “你做賊麼？”她剛伸出手，門就被人推開順帶著自己也被推了進去。身後是來人溫熱的氣息與門被關上的聲音。感覺他越來越靠近自己，一寸又一寸，她的身體也不自覺地越來越僵硬，直到他伸手攬住自己的腰從後麵緊緊抱住。正想掙脫的時候，耳邊響起夢裏聽了千百回的聲音：
    “雪兒，我想你。”
    他的氣息從她的頸傳至每一個細胞，白慕雪整個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幻覺麼？那麼多年以後，這個男人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第一次見麵時的疏離、第二次見麵時的冷漠、再見麵時的若即若離……卻在她想要自拔的時候，毫無防備地聽到這句話。雪兒，我想你。玻璃窗裏映出彼此的身影，他修長的手指扣在她的腰間，把頭深埋在她肩窩。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仿佛時間倒轉，轉回到那年無風無雨的愛戀。
    許久，當蘇言抬起頭，拉起她的手站在她的前方，才發現她握成拳的手涼地如冰一般，秀發遮蓋住的臉早已淚流滿麵。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裏，他拍著她的背不停地說雪兒乖，不哭。隻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罪過。
    白慕雪沒有哭出聲來，她自始至終就那樣站著，如等待千年的雕塑般站著，瞪大了眼睛流眼淚。忘了時間忘了地點，聽他有力的心跳聲、聽他對自己說雪兒，別哭。整整三年，她沒有如此溫暖過。
    “蘇言，你回來了？”這是第一次，她感覺他回來了。沒有人看見，抱著她的那個男人眼裏無盡的溫柔與淚光。
    莫南停好車子，有些匆忙地向劇院走去。朋友送的話劇票子，本想約慕雪一起來看，結果她說有事來不了了。他想說一個人也懶得去，誰知手上的事不知不覺就做完了，抬頭看看時間竟然還能趕上開場。當男人一個人空閑下來的時候也會有些無聊與落寞吧，他摸出一支煙，站在窗前靜靜地抽，這些年來一個人默默地努力著，外人眼裏的聰明與灑脫隻有在自己眼裏才會幻化成付出與辛苦。他不是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當人累了的時候就會想要安定下來。身邊不乏各方麵條件優越的成熟女人等著自己，但不明原因地就想照顧那個看似獨立卻沒什麼出息的女人。她真的有那麼好麼？迷糊、固執、優柔寡斷，最重要的是，她不愛自己。可就是想等，等到她透徹的那一天。他丟掉煙頭，收回有些惱人的思緒穿上外套便趕往劇場，有時候應該留更多的空間給自己。
    這邊莫南走的匆忙，那邊季然走的隨性，好巧不巧地就撞了個大滿懷。莫南伸手扶住她，納悶這個女人幹嘛大晚上還戴著墨鏡，誰知來人已經熟絡地跟他打起招呼。
    “呀，是你。嗯…莫南，對，莫律師。你好，還認識我麼？季然。”季然一邊說著一邊摘下眼鏡。莫南當然認出了她，到哪都大大咧咧一驚一乍的女人。
    “你好，季小姐，來看話劇啊？”莫南淡淡地回應。
    “對呀，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趕著來看，我們趕快進去吧。”兩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怎麼蘇先生沒有陪你來麼？”莫南往後看了看，以為去停車的蘇言卻一直沒有出現。
    “別看了，他沒來。”季然拉回他的視線：“怎麼？慕雪沒跟你說麼？她跟蘇言參加酒會去了。”
    “是麼？”莫南有些意外，卻還是鎮定地說：“她跟我說有個應酬，沒有說的太具體。”原來是跟蘇言在一起，白慕雪啊白慕雪，我是真的要相信你麼？
    慕雪有些尷尬地走在蘇言旁邊，這種上流社會的酒會她非常不適應，每個人臉上都堆著滿滿的笑，可沒有一個笑容看起來真實，包括此時的蘇言。他正跟人點頭、招呼、微笑，一係列動作標準、到位、沒有溫度。
    蘇言轉身看到木頭人似地白慕雪正看著自己，伸手將她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
    “想吃什麼？我幫你拿。”他那麼體貼，讓慕雪晃不過神來。看著他的背影，和當年的蘇言越來越相似。
    “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麼？”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靠近自己，並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慕雪心存厭惡，但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又不好隨便得罪人壞了蘇言的生意，她回頭看了蘇言一眼，隻見他不痛不癢地看著自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拉進舞池。
    “Harrison真是好福氣啊，上次身邊還是那個嬌豔的未婚妻，現在又出現個淡雅的助手，你們該不會是。……”那老男人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表露他邪惡的臆想。慕雪真想一腳踹死他。沒多久，便感覺老家夥的手越來越不規矩地在背後亂摸，慕雪一肚子火，皮笑肉不笑地說：“您的手，放錯地方了吧。”說著狠狠朝他腳上踩上一腳。“哎呀，真不好意思，踩著您了。”她想借此結束這段舞，卻不料老男人還纏上了自己，不依不饒的。
    正當她要發作的時候，隻聽一人說了聲“李總，交換”，而就在那同時自己被人拉了過去，她穩穩地落入他懷裏，蘇言正看著她，給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慕雪橫了他一眼，沒理他。
    “幹嘛？生氣啦？”
    她當然生氣啊，他明明看到了，卻那麼久才來幫他。要是以前的蘇言，早衝上來給他一拳了，真是便宜了那老色狼。正鬱悶著隻聽一聲驚訝的尖叫，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全場人聽見。大家的目光聚向一點，隻見那李總一頂假發落在地方，尷尬不已。她看見剛才那個跟自己交換的女生偷偷向這邊比了個OK的手勢，便什麼都明白了。蘇言，學壞了。他一臉同情地看著前方，歪著腦袋輕聲說：“不氣了吧？咱這叫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