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還舍不得睜開眼，肚子裏的饞蟲就被誘惑了。緩緩張開眼睛，嘴角是一絲淡淡的笑，聞出來了，是蛋花粥的味道。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她慢慢地起身，還是有些擔心頭暈。推門走出屋外，鳥語蛋花香，連空氣都是甜的。雖已習慣了這樣的清晨，慕雪還是分外享受，頓時神清氣爽。
    “早啊。氣色不錯哦。”蛋花粥出爐了，香噴噴地端在某人手中。
    她把脖子伸得老長，鼻子湊近碗去閉著眼狠狠吸了口氣：“恩，早啊，顧大廚。”
    看著她調皮的樣子顧宇忍不住好笑，心裏感歎著年輕真好。“時間剛剛好，趕快洗洗過來吃吧。”
    吃完飯，他還是給她做了些簡單的檢查，但這邊沒有任何儀器，很多東西還看不出來。
    “顧宇，昨天忘記跟你說，我有低血糖的，隻是好久沒犯了。而且昨天的症狀的跟以前都不一樣。”她乖乖彙報著病史。
    “恩，應該不是這個原因。我還是覺得眩暈，如果沒有其他問題關係倒不大，可能會複發但多注意就沒事。隻是我拿不準你到底有沒有撞到頭”考慮了片刻他還是提出了專業性的看法：“要不，你回家一趟吧，檢查一下會比較保險，我現在沒辦法給你確切的說法。反正你也好久沒回去了。”
    說得也是，或許是這輩子做得最任性的一件事了吧。一年半，她一次都沒有回去過。有時會狠狠責怪自己的自私、不孝，但總是沒有勇氣再佇足於那個城市，那一條又一條有他的街道。記得有一次電話中母親哭了，那個永遠端莊賢淑的媽媽最終也沒能忍住，衝她爆發了出來。媽媽說，隻因為蘇言，你要拋棄我們所有麼？她習慣性地死命咬著唇，聽電話那頭父親訓斥母親的聲音，內疚地直流眼淚。
    “好。”她用力地做了決定，抬起頭朝著顧宇笑著說：“謝謝你。”
    努力地想要遺忘，卻還是沒能如願，在最辛苦的時候，蘇言還是會在腦海中盤旋。可是，白慕雪已經明白，把自己困在這山中並不是單單為了遺忘，她做了許多她想做得事，而遺忘，從來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已不是那個要依賴著蘇言而存活的自己，這樣就已足夠。
    顧宇起身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幹淨，對著遠方說，其實你比我勇敢多了。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隻有他知道，她這一走就不會回來，而自己，快要三年還沒能邁得出去。或許他給她找了個回去的借口，但自己的借口誰來為他找？
    下山那天，孩子們送了好遠好遠，就如同感應到她不再回來般。慕雪不停地安慰著他們：
    “老師隻是回家辦些事啊，看看老師的爸爸媽媽。你們每天跟阿爸阿媽在一起，老師很久沒見他們了呢。等事情辦完了我會馬上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們帶好吃的還帶很多書本，好麼？快點回去了，別送了。”可孩子們還是睜大了眼死命地跟，就像她剛來的那天一樣，不說話，就這樣默默看著她。慕雪心裏沒有來由地難受，朝夕相處的他們原來已是她生命重要的一部分。
    “慕雪，給你，”一直拉著她褲管的小天拿出自己最愛的小手電：“天黑了用，小天等你哦。”
    就在眼淚快要湧出來的時候，顧宇抱起小天為她解圍：“好啦，你們別耽誤老師了，快回去上課了。”轉而對她說：“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村裏打個電話。”
    “恩，知道了。你們大家要聽顧老師的話哦，好好複習功課，回來我可是要檢查的哦。我走了，拜拜。”她最後親了口若天，獨自踏上返程的路途。她也不知道，這一走，讓她成了一個失約的老師，孩子們心中又一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