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六〇六事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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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這個國家擺脫了一切桎梏與枷鎖,各項事業、各個行業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著。六〇六化工廠也不例外,跟隨著大潮發展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自我體係的小社會。夕心赭和齊落夕作為留學歸國的科研人員,就備受優待在這個工廠中當著工程師,像所有年輕人一樣盡職盡力的為祖國做著自己的貢獻。
然而,另一方麵夕心赭和齊落夕又不同於其他的熱血青年。二人在背地裏除了朋友、同事、合作夥伴、室友外還有著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戀人。
在這個觀念還很閉塞的年代,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公開兩人的戀人關係,卻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平日裏的親近最多被別人理解為超常的友情。他們也安得自在,繼續偷偷摸摸卻又快樂的活著。工廠分配給他們一人一間的房子他們隻挑一間,剩下一間貢獻出來給廠裏住宿條件惡劣的老工人。賺得好評的同時,又可以繼續活在少人打擾的二人世界。反正對於他們來說,年輕就是他們的本錢,一間房子並不算什麼。
這一年,夕心赭二十歲,齊落夕十九歲。
“嗯~啊哈~”一大早三十平米的小房間中就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恩?再叫得好聽一點。”坐在下麵的人戲謔的說著,然後重重的一頂。
“哈~”跨坐在上麵的人,發出了男人想要的聲音。“別,別鬧了。”
“好,我不鬧了。”下麵的男人停下動作。“就這樣待著吧。”
“你!”上麵的人氣結,嗔怒地瞪著抱著自己的男人,現在怎麼可能結束。“落!”語氣嚴厲的叫著對方的名字。
“不~要。”落賴皮的拉長聲音回答。“要不~你自己動吧。”說著,男人躺倒在床上,擺出一副打死不動的死人樣。
坐在男人身上的人看到這種情況,等了一會還不見男人有所動作,隻好委屈的撅著嘴自己上下動起來。“無賴!”
“我就是無賴。乖,我的夕……”男人得了便宜賣乖,在身上的人胸口死命一摸,引來更誘人的呻吟以及泛著淚水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怒視。
在這個平靜的早晨,床上的兩個人按慣例進行著他們的“晨練”。然而,驚恐的叫喊打破了他們的溫存。災難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快跑啊,孫嫂家的發瘋了。”樓下傳來看門李大叔的驚叫。
“出什麼事了。”夕心赭正要從被窩裏鑽出來,就聽到門外“砰砰砰”的急促敲門聲。
“夕工,齊工,拜托出來給想想辦法。孫二牛他瘋了。正在下麵拿著把菜刀砍人呢。”門外的人大聲地喊著,像是要把門敲碎一般,大力雷著。廠裏人有什麼大事小事總喜歡找他們這兩個國外回來的小工程師幫忙,因為他們為人和善是出了名的。
“小王,等一下,我們馬上就好。”齊落夕,邊回答,邊迅速收拾著自己和身邊的人。“你先去幫忙,我和夕工馬上就下去。”齊落夕迅速套上褲子,夕心赭係好襯衣。
當他們到樓下時,場麵已經一團混亂了。不論住哪棟樓的都圍在下麵,基本上都是廠裏的工人,文化人之倫的才不會趕這種熱鬧。那些家夥隻會顧好自己,不是追求科研,就是追求利益,除非火燒到他們家,要不幾天見不到個人。
夕心赭他們出了樓道,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站在人牆外圍完全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怎樣,看到的除了人還是人,此外就是聽到喝斥,與間歇的幾聲慘叫,然後就有人被抬出人牆。突然,裏麵的人安靜了一陣,接著就是“咣當”一聲,刀掉落在地的聲音。
“看來情況是穩住了。”夕心赭對齊落夕說。
齊落夕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啊~”的驚叫聲不絕於耳,所有的人開始一股腦地往外跑,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牆,不到三分鍾就崩碎了。
然後,恐怖的景象展現在他們麵前。孫二牛渾身布滿鮮血,眼睛堅定的怒視前方爆出血絲,嘴唇緊緊抿著,好像一個在敵人麵前毫不退縮的戰士。隻是他所無情攻擊的不是敵人而是他自己的身體。
孫二牛,狠命的將手抓進皮肉裏,一下下緩慢但毫不留情地向下扒落。就好象不帶任何感情的撕扯別人的皮膚。他身上的粗布工作裝早已被撕成布條,零零落落的掛在身上。胸前也已經被抓得血肉模糊。孫二牛的神情雖然堅定,可是他的動作並無目的性,不停變化著地方,不停重複著向下扒撓的動作。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嚇注了,忘記了逃跑,忘記了阻止,就連夕心赭和齊落夕這兩個受過高等教育,被稱為見過大場麵的人也鎮住了。直到孫二牛再也無力去撕自己的皮肉,血流滿地倒下,齊落夕才反應過來,他慌張的命令道:“報警,叫救護車。”可是,對於死去的人救護車已經沒用了。
警車到了,也隻是簡單的詢問了家人,找了幾個群眾做了下筆錄。案情好像很明了,就是簡單的發瘋。最後的調查結論也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而導致孫二牛同誌發瘋。但是發瘋到這種程度的原因卻不了了之了。上了年紀的警察都懶的對這樣簡單的案件下手。這件事就此擱置了。
隻有一個人,一個年輕的警員在徹查不休。他就是桑煙。那時的桑煙才22歲。
桑煙是給夕心赭和齊落夕做筆錄的警員。一次筆錄讓他們彼此欣賞對方,並成了朋友。桑煙像所有人一樣欣賞夕齊二人的學識與成就,夕齊則是欣賞桑煙沉著冷靜,百折不撓的性格。
筆錄隻是很簡單的記錄下案發的過程,以及夕齊二人對孫二牛的了解。但是所有的資料整理下來後,他們三個卻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根據所有的筆錄記錄顯示,孫二牛是一個傳統的工廠工人,對外性格忠厚老實,勤勤懇懇,可以說有些不思進取,對內則有些大男子主義,最多也就喝醉酒打打老婆和孩子。膽子不大,更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廠裏的工作再多他最多抱怨兩句。沒有任何可能讓他發瘋,更沒有任何可能誘導出他那麼殘酷的自殺方法。
唯一的解釋就是孫二牛著了魔,可是這種說法誰能滿足。
就這樣桑煙、夕心赭、齊落夕三個人決定調查此事。如果說桑煙是敬職敬業,那麼夕齊二人隻能說是拿著高福利吃飽了撐的找事玩的年輕人。誰知他們會因為一時好奇找上了一件大事情,脫也脫不掉。
桑煙利用警員的身份又去孫二牛家了解了一次情況,他比他的前輩有耐心,對著孫二牛的家人循循善誘,使盡一切辦法讓他們回想孫二牛事發前所去過的不同尋常的地方,說的不同尋常的言論。
費了大半天時間,孫二牛的老婆孫嫂終於想起來,在三個月前孫二牛回家後十分生氣,喝了不少酒。酒後還糊裏糊塗地說什麼以為發現了寶藏沒想到全是瓶瓶罐罐。孫嫂以為他是在說胡話,也就沒在意。第二天提起時,孫二牛隻說是在廢舊老樓的地下室發現了個研究室,可能是工廠的秘密研究所什麼的,沒再多說什麼。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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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研究所?!”夕心赭詫異的看向齊落夕。
“恩,不可能的。”齊落夕篤定地說。“這個工廠裏最尖端的東西,最秘密的地方我們全都知道,老樓裏是不會有什麼的。而且據我所知那座老樓已經廢棄多年,不可能會有人在那做實驗。”
“說不定是你們的工程師想做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誰會找那種地方,廠裏給的條件不錯,也很少幹預我們工作以外的生活,廠裏的研究室完全可以做各種東西。”
“不,還有一種可能。”夕心赭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
“就是當年侵華戰爭留下的遺跡。”
“夕,你不會說廠誌上那個吧。”齊落夕露出驚慌的神色。
“什麼廠誌?”桑煙被二人搞得摸不清頭腦。
“就是六〇六廠的建廠誌。”齊落夕回答道:“當年我和夕剛來這裏的時候覺得無聊就拿以前的老廠誌來看。結果發現這個化工廠經過過三次改建。原型是侵華日軍的生化研究基地。”
“什麼?這也能拿來改建。”
“你別激動啊。記載上說,日軍的研究基地已經被國民黨給摧毀了,然後再廢墟上建立了新的化工廠。第二次改建是建國初,那時候沒錢,就隻把地麵上比較重要的部分翻新擴建了一下。而第三次改建,就丟棄了原來的舊區,在東邊這塊地上重建了新的廠房,原來那塊地也就少人踏足了。”齊落夕解釋著。
“那既然處理掉應該就沒事了。”桑煙有些安心。
“那也不一定。”夕心赭語氣低無力到。“國民黨那時候到底有沒有毀掉日軍的研究室並不一定,說不定是他們想利用那些研究,隻是對外界放了個口風。畢竟,建國以後挖出來的日軍遺跡還是不少。舊樓有什麼除非我們自己去看,不然很難確定。”
齊落夕稍稍摟緊夕心赭,讓他靠著自己,他明白夕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經今天已經受了太大刺激。他實在不忍心讓他的溫柔寶寶受更多刺激。但是前路卻不是他能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