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天下 第二十九章 再逢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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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嘉王宮被攻破的時候,龍風離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這亞嘉終是亡在本宮手裏了!”旁邊馬上的許淸如依舊淡淡笑著,道:“隻是這騰龍部好生厲害,殊死頑抗害我大覃勇士犧牲眾多,不知這亞梭圖還有什麼伎倆?”
龍風離笑道:“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既然他不逃,那還是被本宮活捉的好。眾將士聽令,活捉亞梭圖者本宮重重有賞!”底下兵將一聽頓時振奮,高呼千歲一擁而入。碧空如洗,藍天之下卻是血流成河慘絕人寰的修羅地獄。
“陛下……請您盡快移駕宮外吧,覃軍已經攻進來了啊……陛下……”多數大臣早已聞風四散,隻剩下這幾個忠心耿耿的老臣跪成了一圈,痛哭流涕地勸諫。亞梭圖見大勢已去,皺皺眉頭,歎了口氣道:“走,能又到哪去?朕人心已失,亞嘉氣數已盡。爾等忠心朕已知曉,快走吧……”
“陛下!”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陛下暫且避一避,來日方長,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其中一人忽然想起:“陛下,不是有條密道麼?”
覃軍兵分三路,先行包圍,再從東西方同時攻入王宮,青遠煙陸宣和與太子會合後正打算攻入主殿,突然聽人高呼:“著火了!大殿著火了!”眾人聞聲趕了過去,果見火光熊熊,濃煙滾滾,整個大殿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可惡,難道被他逃了?”龍風離忙命人滅火。
青遠煙四處望了望,隨手拽過一個小兵:“軍師何在?”
那小兵嚇了一跳:“回、回稟將軍,屬下不知。”
這時旁邊有人喊道:“將軍,軍師好像進大殿了!”
“什麼!?”青遠煙、龍風離、陸宣和異口同聲地吼道。龍風離一把攥住那人的領子怒道:“你看清楚了嗎?他當真進去了?”那人嚇得幾乎癱軟在地:“是……是,太子殿下。”“混賬!為什麼不攔著他!?”,龍風離怒不可遏地甩開那人:“廢物!”。
“等一下!遠煙你去哪兒?”陸宣和攔在正欲闖入主殿的青遠煙麵前。
“放手!還不明白麼?他進去了沒有出來啊!”青遠煙幾乎失去了理智。
“你冷靜點!你現在進去隻能是白白送死,救不了他啊!”陸宣和死死抱著不斷掙紮的青遠煙。
“那又如何?就算死我也要和他一起!!”短暫的沉默之後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在場人無不震驚!陸宣和一愣,力道一減,青遠煙便頭也不回地衝入了火海,不過一刻,主殿便在熊熊烈火之中轟然倒塌……
“陛下,這邊……”領路的老臣舉著燭火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這亞嘉王宮的密道不知是何時修建的,隻知是通向宮外的緊急出路,陰暗濕滑,蛛網密布,塵土的腥味撲麵而來,亞梭圖掩著口鼻一路走來已經狼狽不堪,突然遇到一個擋路的石門,便喚身後的人:“科依,去把那石門打開。”可是無人回應。
“科依……科依?”然而身後依然悄無人聲,亞梭圖回過頭隻看到一片漆黑,突然燭光一暗,背後傳來清晰的倒地聲,亞梭圖再一轉身,眼前立著一個雪衣持劍的少年,老臣的蠟燭已經被他捧在手中,昏黃的光芒跳躍在他俊美無暇的臉上顯得異常詭異慫人。
亞梭圖嚇得倒退一步,忙不迭呼道:“你、你是誰?……科依?……米切爾?你們在哪兒?”
回答他的隻是一片死寂和彌漫在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你、你把他們殺了?!”怎麼可能!這條密道外人根本不得而知,何況,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空間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身邊人的家夥還能稱之為人麼!
少年淺笑道:“怎的一國之君這樣膽小?你弑父篡位時,謀害忠良時,強製聯姻時,暗中聯合銀羅攻打覃國時的本事跑到何處去了?”
每一句話都猶如炸雷響在耳畔,亞梭圖驚恐地望著眼前人:“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可能知道、知道這些……?”這些早爛腹中的舊事,這些擾人難眠的噩夢……怎麼可以,再度被提起!
望著這個年長自己近二十歲的表兄,許淸如冷冷笑道:“你還不明白麼?你,不過是一枚棋子,而現在已經沒用了啊……表兄。”
表兄。
表兄……
“表兄……?”亞梭圖口中叨念,仔細端詳著許淸如……褐發,藍眼,膚白勝雪,眉目如畫,似曾相識……
“怎麼,不記得了麼?當年被你們逼迫遠嫁銀羅病亡他鄉的倫亞公主。”
亞梭圖恍然驚醒!倫亞……!!“你……是她的兒子!?……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你們銀羅的詭計!”
“現在才明白,未免太過遲鈍了吧?”許淸如看著手中忽閃的燭火,笑容模糊:“你以為銀羅當真會助你奪覃?出兵覃國不假,可是銀羅也從未想過放棄亞嘉啊?”
亞梭圖明了事實後不禁怒火中燒,罵道:“好毒的計!你身上好歹流著一半亞嘉的血,卻如此對待你的族人,你這喪心病狂的混……!?”突然噤聲是由於對方的劍指向了自己,許淸如憤然駁道:“你還不配教訓我!要怪就怪亞嘉從來沒有一個合格的王!”母親她倒是熱愛她的族人,可是為了所謂的大局,為了所謂的國利,他們還不是輕易地出賣了她!?
看著指向自己的寒劍,亞梭圖自知在劫難逃,問道:“怎麼?你要殺了朕以報母仇?”
許淸如譏諷一笑:“死,未免太便宜你了。若想殺你我早就下手了,我要你親口嚐嚐自己種下的惡果……”
亞梭圖忽然換上了奇怪的笑容:“不想我亞嘉竟葬在自己人手中,更不曾想我亞梭圖會栽在你手中,報應啊報應……”說著突然一把抓起麵前的劍尖猛地插進了自己胸口。
“……!”許淸如被突然噴湧而出的鮮血驚得一愣,失神地看著眼前人痛苦地蜷起身子,再緩緩倒地,慢慢絕了氣息,連密道中進了人都未察覺。
“清如……你沒事吧?”青遠煙詫然地看著這一路屍體,目光最後停留在黃袍玉帶渾身浴血的亞梭圖身上。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見到來人,許淸如心中一驚,不知他有沒有聽到方才的談話。
“我以為你出了事,外麵又在著火,所以就進殿尋你,剛好看到有個入口,隻是我不知道你在不在這裏,隻能賭一把試試看。”若不是有那入口他險些命喪火海,現在看到許淸如沒事青遠煙才鬆了一大口氣,隻是對方麵上稍有異色又揪起心來。
許淸如一聽便知原委,罵道:“笨蛋,著火的屋子你也敢進,真是不要命了。”然心中卻是暖意十足,扯出貫見的笑臉,道:“呐,原本想向太子殿下討個賞,誰知這家夥自行了斷了。”說著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亞梭圖。
青遠煙正要接話,頭頂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響,接著整個密道都晃動起來,無數土塵簌簌掉落,燭火也熄滅了,整個密道陷入一片黑暗。
“清如!?”
“我,我在這兒。”黑暗中兩隻手緊緊牽住彼此。忽然一股濃煙翻滾而來,“咳咳咳”兩個人向摸索著,指尖觸到一陣濕涼,是石門。然而不知是有什麼機關,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難以將門打開,許清如問道:“不如原路回去吧?”
“不行,我進來後入口就被倒下的柱子封死了,何況外邊已經燒得無路可走了啊。”煙味越來越重,兩人都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許淸如俯下身子抵住石門,邊咳邊笑:“呐,你說……咳咳咳……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嗬嗬嗬咳咳……”
“胡說什麼!?我不會讓你死的!”青遠煙依然沒有放棄,死命地搬著石門卻隻是徒勞。該死的密道!明明是逃生之用卻偏偏堵個門在這兒!青遠煙俯身搖著意識恍惚的許淸如:“不要睡,咳咳,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的。”
他看不到許淸如在黑暗中慰然而笑,若是你我今日死在這兒也未嚐不是好事,這樣就不會有日後的背叛,不會有日後的離別,不會有日後的心死如灰,肝腸寸斷……輕輕拉住旁邊愛人的手,聲音夾雜著些許的嘶啞:“沒關係的,這樣就好,咳咳,這樣就好……”青遠煙感覺牽著自己的手突然一鬆,忙喚道:“清如?清如!醒一醒,不要睡啊!”然而對方始終沒有反應,青遠煙抱起他,口對口給他吹氣。許淸如,你沒有資格死在這裏,我不要你死,你怎麼可以死!!“咳咳”青遠煙終於在濃煙中昏了過去,然而潛意識裏還在喚著那個刻骨銘心,魂牽夢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