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臨近了高校生涯的尾聲，平民區的學生自然忙著應付升學考，而貴族區的少爺們自然會選擇出國或者直接進入公司開始學習。
    每個人都開始忙碌，好像隻有祁小樂，還是那個悠閑地天塌下來也不會逃的樣子。
    許豪已經開始或多或少地接管起黑道上的大小事務，祁小樂與他見麵的機會也越來越少，多半時候，都是祁小樂獨自走在校園裏，尋找著一些似曾相識的，無法相見的影子。
    如果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下去，祁小樂或許還會是那個純粹的祁小樂。
    “祁小樂，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這是祁小樂第一次見到坐著輪椅的許飛，瘦削的身子包裹在並不算太厚的大衣裏，配上清秀靈動的臉蛋，顯得有些脫塵超俗，與祁小樂一身笨重的穿著，凍的紅紅的鼻子相比，立刻就比出了高下。
    祁小樂沒有想到會在自己家門口遇見許飛，自卑了一會，連忙欠身讓許飛進去。
    “你、要不要喝水？”祁小樂捧著一杯水，忐忑地遞到許飛麵前。
    許飛看著祁小樂的手，卻沒有接。
    祁小樂覺得受過傷的人心裏多少都有些敏感，不是別人能夠理解得了的，隻得訕訕地笑了一下，把杯子擱在了茶幾上。
    “你有哪裏比我好？”許飛抬起高傲的眸子，和許豪有幾分相似的淩厲。
    祁小樂縮了縮手，愣愣的。
    “大哥整天把你掛在嘴邊，令揚也把你放在心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天生就是來毀滅我的人生的？”
    祁小樂大大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許飛那樣直白，“對不起。”
    “你的確是對不起我，你知道我為了令揚付出了多少嗎？我為他失去了一雙腿，為他傾注了我所有的愛戀，你為他做過什麼呢？憑什麼逼走他？你搶了我那麼多東西，你說我該怎麼對你才好呢？”
    許飛的語調緩慢，甚至有些溫柔，但是卻讓祁小樂毛骨悚然。
    “別害怕，我當然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可是我大哥的寶貝，我怎麼敢動你呢？”許飛拿起茶幾上的杯子，輕輕搖晃。
    祁小樂看著自己的毛絨拖鞋，咬緊了唇。
    “好好看著吧，祁小樂，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身不如死。”
    祁小樂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許飛將杯子中的水慢慢倒在了自己的頭發上。
    “比起我的恨，這樣算什麼呢？”許飛重重地將玻璃杯砸落在地，濺起滿地的碎片，像是鑽石。
    祁小樂低著頭慢慢蹲坐在地，水流不斷從額頭滴入脖頸，在衣服前濕了一大片，刺骨的寒冷，他聽見身後的門被重重地關上，失神良久。
    *
    煙霧繚繞的包間，祁小樂被許豪擁在懷裏，看著周圍的人說著下流的笑話，跟著扯動麵皮勉強的笑。
    “嘴巴放幹淨點，煙都給我滅了！”許豪陰沉著臉，掃視了一圈。
    祁小樂有些局促，倆忙不安地擺了擺手，“我沒關係的，你們不用顧忌我。”
    眾多兄弟麵麵相覷，臉色尷尬，包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許豪冷哼一聲，拉起祁小樂就走。
    “還說沒關係，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許豪冷著一張臉，用力在祁小樂的臉上抹了一下。
    祁小樂疼得吸了一口氣，連忙抓住許豪的手臂，“疼。”
    許豪放輕了力度，歎了口氣，“跟我在一起，這些都是免不了的，你後悔嗎？”
    祁小樂怔了一下，笑的有些無奈，“後悔又能怎麼辦？和你分手？”
    本是一句玩笑話，說出口卻讓兩個人都愣住了。
    許豪頓時變得有些惡狠狠地，“再敢讓我聽到這兩個字，我不保證我會不會殺了你。”
    祁小樂愣愣地看著許豪，突然有些心慌，踉蹌一步，便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中年男人顯然是喝醉了，被祁小樂輕輕一撞便倒在了地上，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什麼。
    祁小樂連忙走過去想要扶他起來，卻被他稀裏糊塗的推開了，“沒長眼的小子，我兒子都有你這麼大了，你竟然敢撞我！”
    許豪拉起祁小樂，冷著臉就要走過去，祁小樂感到不妙，連忙拉住許豪，帶著點討好的口吻說道，“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許豪皺起了眉頭，掙脫開祁小樂的手，剛要說話，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便抬起了頭，“怎麼的？還想湊我？有種的來啊，老子不怕！老子監獄都進去過，還會怕你？！”
    許豪已經沒有再說話了，他死死地看著地上的男人，眼裏浮現刺骨的恨意，幾乎滲出血來。
    祁小樂也沒有再說話了，他驚恐莫名地看著那個男人，那張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臉，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祁小樂蒼白著臉，囁嚅著，“爸爸……”
    中年男人的焦距終於轉移到了祁小樂的臉上，祁小樂轉過臉，看見了許豪嗜血的眸子，那一刻，祁小樂知道，他的幸福，終於要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