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我在門口等了一會，他很快開車過來了。我笑著朝他揮手，就像多年前那樣，看到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隻是現在的自己，心裏不再有恨，或許我的世界已被另一個人照亮，不會再熄滅。
    “今天的飛機嗎？”他臉色很蒼白，嘴唇幹幹的，
    “嗯，晚上9點，”我看了看表，“還有4小時，”
    我隻告訴了他，今天走。沒有對錦織說，我不敢讓他知道，也不想讓他送我。
    “陪我走走吧，”我回頭看著校園，他微微點頭，站在我的左邊。
    彼此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穿過走廊。他忽然指著遠處的一顆桂花樹，
    “佑也，還記得它嗎？剛來的時候它才那麼高，”
    “嗯，我還讓你晚上把它偷回去，”我笑起來，“差點被校工逮到，”
    他也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總是出些鬼主意，不做還不行，”
    我回頭看他，眼眶有些濕潤，不是因為難過，而是釋懷。不管我們曾經走過多麼糾葛的一段路，傷害過彼此多少次，現在所有東西都煙消雲散了。
    “謝謝你，”我認真的看著他，
    他沒有回答，朝前走去，忽然停下腳步，
    “你現在開心嗎？”
    “開心，”這是真的，不管還能不能和錦織在一起，我都是開心的。終於明白，有時候相愛並不一定要在一起，看著眼裏的他一天天強大，陪他成就他的夢想，才是最開心的事。過去的我不懂，心裏隻執著於那卑微的愛，以為得到才是幸福，卻隻嚐到滿滿的痛苦。
    “佑也，你騙了他對麼？不是一個月，而是三年，”他歎了口氣，“原來我的佑也也會為別人著想，”
    我低著頭不說話，什麼都瞞不過他。
    “想清楚了？你這樣做，他早晚會知道，”
    “那時候我已經不在日本了，”我沒有打算再回來，就算三年期限到了，我還可以再自費留在那裏。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這樣勇敢，過去的我，總是在自怨自艾，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我，不停尋找依賴。現在才發現，我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我也可以為愛的人做點什麼。
    他想勸我，話到嘴邊，我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你長大了，”他指著自己的心，“這裏，”
    我們說了很多話，大部分時間是我在說，他隻微笑著聽。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向他道別，他執意要送我。
    在路上，錦織打來電話，看著熟悉的名字不停閃爍，我按下接聽鍵，
    “你跑哪了？！去學校去那麼久！！！跟哪個大款哥哥跑了吧？！”
    “是啊是啊！！人家就在我旁邊呢，要不要說幾句？！”我把電話遞到他耳邊，他瞪我，又笑著跟錦織說，
    “錦織，佑也和我在一起，嗯，一會就回去，好，”
    我白了他幾眼，這兩人的關係最近似乎比和我還好，我拿回電話，聽到那家夥還在傻笑，
    “錦織一希，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要看上了你早說啊，我成全你們，”
    “沒有沒有，”他連忙否認，語氣忽然一變，“回來記得買飯，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要不你也找個大款去，讓他養你，你再養我，”我笑著說，
    “是個好主意，快點回來啊，我先物色幾個，你回來給我挑挑，”
    “嗯，”我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一希，我愛你，”
    他忽然不說話，學我的語氣，很深情的說了句，
    “我也愛你，”接著又大叫起來，“肉麻死了！！！不說了，快點回來，”直到電話傳出嘟嘟的聲音，我才掛斷。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眼睛模糊了。
    “佑也，”他叫我，“要不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我搖了搖頭，他伸手握住我，
    “傻瓜，”
    我沒有掙開，任他這麼握著。
    “等我走了，你告訴一希，別來找我，讓他好好唱歌，我要在美國的電視上看他的演唱會，”我吸了吸鼻子，“還有，我會忘記他的，他也要忘記我，”
    “佑也。。”他看著我，剛要開口，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我隻覺得身體被什麼重重撞到，他伸手抱住我的頭，整個人護在我身上，眼前一黑，最後隻看到他的臉，有血流下來。接著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眼前一片火紅，迷糊中聽到警車的聲音，有人在尖叫。
    我好像睡著了，起初身邊有很多人，可是他們都看不見我。我拚命叫著，拉扯他們，始終沒有人理我。絕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漫無目的的走著，不時踩到一些小石子，陷進腳心裏，想說疼，張開嘴卻發不出聲。最後我疼的哭出來，隻有眼淚在流，好像啞了一般，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眼前漸漸變黑，我很害怕，朝前方跑起來，石子不斷咯著我的腳，隻有一個想法，離開這裏。
    不知道跑了多久，遠處有人在叫我，聲音越來越大，我忽然就安心了，還有人看得到我。想答應他，卻還是叫不出來，我用力吼著，連自己都聽不到。我慌了，開始揮手，大口喘氣，忽然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夢。耳邊傳來真實的聲音，
    “佑也，”是錦織，他好像哭過，眼睛腫的像兩隻桃，“佑也，你終於醒了，”
    我舔舔嘴唇，
    “我怎麼了？”想了一下，我不是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嗎？“這是哪？”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纏滿紗布，
    “醫院，你出車禍了，”他輕輕撫摸我的臉，樣子很憔悴，
    好像是，我隻記得被東西撞到，接下來的事，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呢？”我動了動手指，還好，還能動，我記得是他把我抱住的。
    錦織不說話，低下頭，我隱約不安起來，用力抓住他，
    “他呢？！他和我在一起的，”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