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他還是走了，在和我去過學校以後。他問我怎樣才算對她好，我說，就像你對我一樣。說這話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會心疼到死，結果卻很自然的說出口。心裏某個地方，已經爛掉，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沒有讓他送，我說，明天就要走了，你多陪陪她吧。他難以置信的看我，我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有時候我真的寧願做個沒心沒肺的壞蛋。
    他抱了我一下，
    “佑也，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不要離開我，”
    我點頭，他的自私是我留在他身邊的砝碼。我隻剩這個了。
    學校那邊看我態度很好，也就沒有追究。可是我執意要打工，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的住在那裏。臨走時，他又跟我說對不起，我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自始至終，我隻能得到這三個字，我認了。
    回到家，那家夥不在。我裹著被子躺在沙發上，很困，不一會就睡著了。又做了很多夢，感覺渾身發冷，腦袋越來越沉，拚命想睜開眼睛，卻怎麼都沒用。我看見一灘深藍的湖水，站在邊上，脫下鞋子慢慢走進去，居然不冷，還有點溫熱。我腦子裏不停叫著，我不會遊泳，我不會！可是身體卻無法控製的朝深處走去。直到沒過胸口，脖子，嘴巴，鼻子，最後眼前一片漆黑，有個聲音在說，你要溺死了。。。我伸出手掙紮著，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拚命喘著粗氣。隱約聽到有人叫我，身體劇烈晃了幾下，我猛的睜開眼睛，
    “中島，”那家夥蹲在我麵前，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你怎麼了？”
    我拉開被子，全身都是汗，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發燒了吧，”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你剛剛沒有呼吸，搖了半天才把你搖醒，”
    我回想起那個夢，那樣真實的感覺還是第一次遇到，鬆開手，被我抓住的地方已經被汗水浸濕。
    “中島，”他又叫我，
    “嗯？”我看著他，有種想抱住他的衝動，
    “還難受麼？我去買藥，”
    “不用了，”我叫住他，大概是下麵的傷口有些發炎，我感覺那裏又開始刺痛起來。站起身，我想去洗澡，連邁開步子都很困難，他過來扶我，我推開他，
    “別碰我，”
    他又湊過來，摟緊我的肩膀，
    “我是GAY，”我看著他
    “我知道，”
    “我喜歡男人，”
    “我知道，”
    “知道你還不離我遠點！！”我真想抽這家夥，
    “。。做朋友也不可以嗎？”
    “你不怕我愛上你？”我抬起手扶在他肩上，臉湊到他眼前，隻差一厘米的距離就要貼在一起，
    他的眼角塌下去，慢慢放開我。不再理他，我扶著牆，朝浴室走去。
    果然發炎了，現在隻能自己處理。用熱水洗幹淨，沒有藥，也不能叫那家夥去買。我隻能忍著痛，換上睡衣。走到客廳，他還抱著吉他在那練習，看見我，連忙抬起頭，
    “中島，好點沒？”
    我苦笑，一點都不好。可是傷在那裏，怎麼說的出口。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還在生氣，
    “對不起，”
    “什麼？”
    “。。早上，我太衝動了，”
    “下次打準點，朝這裏打，”我指指自己的臉，他走過來，一把拉住我，被他拖了幾步，我疼的哼出聲，
    “你慢點！！”
    他把我抱在懷裏，低聲說著，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
    我沒有動，臉貼在他肩上，拚命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錦織，你離我遠點，對我們都好，”
    “我。。”
    “別說，什麼都別說，”我打斷他，
    “你能離開他嗎？”
    我推開他，
    “為了誰，我還是她？”
    他想了一下，迎上我的目光，
    “她，”
    我笑起來，“你知道不可能，”
    “要怎樣才肯放手？”
    我走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
    “我要另一個他，說你愛我，我就放手，”
    他像觸電般跳開，
    “我們是朋友，”
    “真的是嗎？有些東西，你自己還不知道，錦織，你喜歡我，”
    “。。不可能，我隻把你當朋友，”他的眉心纏在一起，
    我不想再跟他說下去。這家夥心裏始終放不下那女的，我沒有力氣再執著於什麼，努力過一次，我怕了。他說是朋友，那就是朋友。我不會再讓自己陷進去。身邊有觸手可及的溫暖，我何必再尋他處。
    “我累了，晚安，”我走回房，狠狠關上門。今天睡眠出奇的好，倒在床上很快又睡著。模糊中聽到開門聲，過了一會，客廳有電話響起。我本想裝作沒聽到，可它斷了又響，這樣反複了好幾次，終於按耐不住，衝出去才看到是那家夥的電話。
    是個熟悉的名字，惠子。
    “喂，”
    “錦織君，”她的聲音很溫柔，
    “抱歉，我不是，”我握著電話的手有些發抖，
    “噢，那再見，打擾了，”她說完便掛斷電話。我愣在原地，與這個女人的第一次交集竟是這樣的情形。他結婚的時候，請柬的款式是我挑的，上麵大大的寫著他兩的名字。加藤惠子，我又怎會忘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