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四個……至於這第四個……呃……”
    艾蓮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呃了半天沒說出來。
    劉戰說：“你不會是不知道吧？“
    艾蓮池臉一紅。
    果然……劉戰歎氣。
    “不過我知道第五個人是誰。”
    劉戰忙問：“誰？”
    艾蓮池麵上頓時風光起來，指了指自己：“我。”
    劉戰實在忍不住了，問：“你到底是不是在我和開玩笑？”
    艾蓮池不解道：“開什麼玩笑？”
    劉戰說：“第一個是和尚，第二個是尼姑，第三個是道士，第四個你說你不知道，這些我都相信。”
    艾蓮池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當然要相信。”
    劉戰說：“既然第五個是你，為什麼你現在進不去？”
    艾蓮池一下子語噎了。半晌又道：“你要相信我，我真的闖過這個陣，而且還闖過去了。”
    劉戰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艾蓮池想了想，說：“我十四歲的時候，十四年前吧。”
    劉戰詫異：“你……你都二十八了？”
    艾蓮池認為劉戰說自己老，一瞪眼道：“怎麼了，這叫長得成熟。”
    其實她完全誤解劉戰的意思了。劉戰一直認為這個人比自己大不了五歲，過去這麼認為，現在想法依舊。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艾蓮池是否還記得怎麼破這個陣。
    劉戰說：“那你還記得是怎麼破的陣嗎？”
    艾蓮池想也不想就點頭道：“記得。”
    劉戰問：“那你就不會用以前的方法過去麼？”這個人還真是，都闖過去一次了，居然會闖不過第二次。
    艾蓮池秀美微微顰起，說：“可是……”
    劉戰一著急，直接打斷她道：“可是什麼，你快告訴我你以前是怎麼過去的。”
    艾蓮池道：“我破陣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遇到，就這麼過去了，看到你姑姑，才知道原來穀口有陣。”
    劉戰呆了，艾蓮池雖然平日大大咧咧還還缺神經，可是她現在的表情完全不像開玩笑。
    “真的？”
    “真的。”
    艾蓮池話音剛落。劉戰一隻腳已經踏進陣中，艾蓮池驚道：“哎，你……”同時伸手去抓他，可是劉戰動作太快，艾蓮池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看著他漸行漸遠還喊不回來，艾蓮池一咬牙，跟著追進陣去。
    半炷香時間未到，二人相繼奔出陣來。
    劉戰彎腰呼哧呼哧喘了一會氣，手按在胸口上，問同樣臉色發白的艾蓮池：“這……這是怎麼回事？”
    艾蓮池搖搖頭，道：“我哪知道，我隻知道在陣中會看到自己的意中人，誰想會看到這個……”言罷看著劉戰的臉道：“你怎麼流鼻血了？”
    劉戰伸手一摸，果然。
    臉騰一下紅了。
    艾蓮池磕磕巴巴道：“那，那些都是……假的，幻象而已，你，你不會還想著吧？”
    劉戰神情一滯，鼻血嘩啦啦流的更猛了。
    艾蓮池一把抓過劉戰領口，惡聲惡氣道：“你可不許想我家小紅兒！否則我廢了你。”
    可憐劉戰愣著不說，還比人家矮一個頭，被她提住衣領甩來甩去，半晌才回過神，一把推開艾蓮池道：“誰想了？我要想也是想我爹！”
    說罷捂住口，可已經來不及了。
    艾蓮池表情怔忪了一下，看著劉戰道：“你小子，不會是真的……真的……”
    剩下的話被劉戰狠狠一瞪後，全收了回去。
    劉戰坐在離穀口不遠的大石上，思忖著這個陣也太那個什麼了，自己跟艾蓮池居然會看見姑姑和爹做那種事。姑姑是爹的親姐姐，不管怎麼說，那樣的情形，也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難怪人說進此陣一次，就不會想再進第二次了。
    肯定會崩潰的，劉戰想。
    看到的那個情形的時候自己甚至有了把姑姑殺掉的想法，太可怕了。
    劉戰轉頭，看看艾蓮池，艾蓮池抱著手盤腿坐在他旁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滿臉不快和嫉妒全都寫在了臉上，過了一會，又切了一聲。
    劉戰想了想，碰碰她，問：“你以前破陣的時候，不會是陣那會碰巧撤了？”
    艾蓮池是個不要麵子但極重自尊的人。
    “怎麼？你不相信？破了就是破了，我騙你做什麼？”艾蓮池嗓門放開了居然那麼粗那麼大！劉衛趕緊捂住耳朵。
    艾蓮池心裏不爽，半天沒話。劉衛隻好又輕輕晃了晃她，小心翼翼的道：“那你，你那個時候，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麼？”
    艾蓮池聞言愣了愣。
    劉戰隻好大著膽子又問一次：“我是說，比如你那個時候，穿的是”
    艾蓮池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隨即賞給劉戰一記飛刀眼，然後不鹹不淡的說：“我家沒有男孩，我從小就是被父母當作男孩養的，那時候跟現在沒有什麼兩樣。”
    劉戰說：“哦。”
    “我說的不止是衣服，還有”艾蓮池還要補充，劉衛忙說：“我知道。”
    艾蓮池看著劉戰，神情一愣。
    “我知道，”劉戰又說了一遍：“我懂。”
    艾蓮池又切了一聲，小孩懂個屁。這麼想歸想著，心中還是隱隱浮出一絲感動，雖然就隻有那麼一點點。
    畢竟劉戰是第一個說懂她的人。
    艾蓮池不喜歡劉大，但不代表也討厭劉戰。這小孩人雖然醜點，但是善解人意，性格自己也頗為喜歡。功夫雖然隻是中下遊，但底子根基亦不錯。
    艾蓮池這麼想著，忍不住道：“我還沒有收徒弟。”
    劉戰此刻心思哪在這裏，順口答道：“那就收一個。”說完沒聽見艾蓮池回答，這才發現艾蓮池正看著自己，眨巴眨巴著一雙大眼。
    劉戰忙擺手說：“不行不行，我的功夫是要跟我爹學的，我不拜其他師傅。”
    艾蓮池聽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也不再勸，隻說：“那好，若有一天你後悔了，盡管來找我就是，我皓月山莊莊主大弟子的位置，永遠給你留著。”
    劉戰打了兩聲哈哈，算是回答，發現艾蓮池還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劉戰渾身不自然，問：“你，老看我幹嘛？”
    艾蓮池道：“你怎麼長得這麼醜！”
    劉戰不是不知道自己醜，可從來也沒有人當麵說過，其實說不說劉戰自己也知道，每個人第一次看到他的表情都先是驚訝，而後呆滯，最後同情。
    譬如廚房的張嬸，就同情他得不得了，每每給他送來加餐時，總是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他狼吞虎咽。劉戰那時候倒也沒在乎自己長得如何，長得醜反而有加餐吃，總歸劃算的。
    可是艾蓮池語氣誠懇的說了出來，劉戰簡直想一頭去撞樹上。
    “不過你的眼睛長得不錯，不，是挺好看的。”艾蓮池又說，語氣依舊誠懇。
    劉戰隻當她在安慰自己，況且心思全掛在如何才能見到劉大身上。於是說：“你有時間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想，我們要怎麼樣才能破這個陣。”
    傍晚，宮門口。
    三個宮監打扮的人弓著腰匆匆走出，鑽進小巷，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是在跑，很快消失在巷尾。
    “太子爺，今晚不會真……真的打算，在這裏，過夜吧？”嬌脆的聲音在樹林響起，尤為顯耳。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越發顯得這裏黑咕隆咚的，兩個人在樹林裏磕磕絆絆的走著，問這話正是其中較矮，身材嬌小的那一個人。
    走在前頭那個背著包裹，伸手扒開一根樹枝，說：“當然，難不成你想在城中過夜，也不想想今晚皇城會熱鬧成什麼樣子。”
    正是顏國的太子爺顏衛。
    跟在他身後的是小宮女鶯兒，隻是二人已經換上粗布麻衣，顏衛還搞了塊破布包在頭上，看起來和普通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顏衛瞅著鶯兒也累了，找了棵大樹二人靠著坐下，休息了會。
    鶯兒抱住膝，左看看，右看看，神情怯生生的，十分疲倦，卻又什麼都不說。
    顏衛知道她又倦又怕，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鶯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