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鈴響了數十次，仍無人反應後，帶著徒弟立在門前的李副隊心有不甘地繼續用拳頭砸。而險些砸到開門之人的蒼白容顏時，李副隊才訕訕收回拳頭。
     “中午好，薛先生。”
     開門的主人——薛晉森幾乎是茫然地看著麵前兩位身著稟然製服的刑警同誌。
     “不請我們進去麼？”李副隊打著招呼。
     薛晉森卻一反往日的儒雅圓滑，立在原地不動。
     “很抱歉，現在有些不合適。”
     李副隊點點頭。“當然，是我們叨擾了。”
     薛晉森冷冷勾起笑容。“的確是很麻煩。”
     李副隊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我們會盡力速戰速決，請問您在上星期日都幹了些什麼？”
     “這涉及到我的隱私，我為什麼要回答？”
     李副隊狀似輕鬆地環視了眼這座高級住宅，很顯然它的主人今天心情很糟糕。
     “薛先生，協助調查是每個市民應盡的義務。”
     薛晉森冷笑。“這一回又是唐家的誰出事了？”
     李副隊聽出微妙的玄機，不禁心中一動。
     “薛先生怎麼知道是唐家有人出事？”
     薛晉森反手環抱著胸，眯眼俯視麵前的警察。
     “其實，現在我願意拿我的一切來換唐家人的不幸——哦，請原諒我這樣的用詞。”
     “不。”李副隊挑眉。“相反，我要告訴你，你的心願似乎成真了。唐楚生教授在上周日的家中莫名失蹤。”
     薛晉森全身一顫，豎眉瞪著他。
     “所以，請您配合我的調查。”
     這一次他很老實地交待了去向。
     “上個星期日，我的確見過他。”
     李副隊挑眉道：“老實說，我還在想如果你否認這件事，我該怎麼辦。”
     薛晉森麵無表情，“我成了第一嫌疑人了麼？”
     “就報警人的敘述以及目前情況來看，的確是的。”李副隊嚴肅下來。
     “哦？誰是報警人？”
     “唐家的雇傭人，唐媽。”
     薛晉森突然嗤笑一聲，點燃了煙，吊在嘴裏不說話。
     “那麼，請您詳細敘述下當天的經過。”
     “無可奉告。”
     “你說什麼？”這次倒是一直靜默不語的陳明歆難耐不住了。
     李副隊攔下驚怒的徒弟，深深看了眼薛晉森，慢慢道：“薛先生，我可以將你的態度理解為心虛麼？”
     薛晉森還是不言語，輕輕吐了眼圈。
     他整個人的精神都如同手中那隻半燃的煙頭，無比頹廢而消極，全然不似以往，李副隊想，這個人必然有事情發生，從而打擊了生活態度，過去他也感覺得到薛晉森厭惡自己，可是從來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
     他立刻決定采取迂回策略。
     “看來薛先生今天的心情不適合談這件事情，那麼我們改天再來拜訪。”畢竟沒有什麼證據，他穿著這身製服，也同樣代表著束縛。
     薛晉森麵無表情。“不送。”
     說罷便不客氣地關門，李副隊一把抓住。
     “等一下，你的小未婚妻在這裏麼，我有些問題也要問她，可惜哪裏也找不到人。”
     薛晉森微微變了臉色。
     “我不知道。”
    
     他摔上了門扉，一步步走回沙發。
     他的麵色沉靜，夾著煙的指頭卻是微微顫抖的。
     世界太平靜了，他仿佛沉寂已久的水紋，隻要輕微一動，便會蕩起千層漣漪。
     他覺得昏眩無比。
     黑貓咪咪跳到了沙發上，用略粗糙的舌舔舐著他的指頭。不時發出細微的貓叫。
     他摸了摸她小巧的頭，笑道：“怎麼，餓了麼？”
     咪咪側頭瞅了他一眼，又跳到了地板上，優雅地走到臥室的門前，用爪子不斷抓扯。
     他瞅著那扇門，目光深邃。
     他的思緒混亂，不可言語，他隻允許上帝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薛晉森無力地仰躺在沙發上，朝咪咪勾勾手。
     “過來。”
     黑貓咪咪仿佛聽懂了，又跑了回來。
     他抓著它的耳朵，自言自語道。
     “已經三天了——不吃不喝，即使是你這個頑石也餓了。”
     “你說，她在門後幹什麼呢？”
     “啊，一定是在睡覺。要不，我們叫醒她吧。”
     “咪咪，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也和你的主人一樣，不理會我了麼？”
     咪咪瞪著眼睛，喵喵地叫。
     他緊緊閉上了眼睛，頭痛欲裂。
     他想起了她赤裸的身體，如同灼熱的欲望，一觸即發。
     “米米。。。。。。”他低低地叫著，聲音嘶啞。可是說出的話語卻沒有任何邏輯。“。。。。。。和我做愛。”
     他幻想著她的一切，肌膚頭發以及氣味。
     於是，他坐了起來，走向門扉。
     他打開了門，一步步極安靜地走到床上。
     他看到她躲在角落裏，如同咪咪一般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嬌弱而任性，帶著一點的迷茫和憂傷。
     “餓了麼？”
     她就那樣看著他，不說話。
     “需要我解開繩子麼？”
     她流下了眼淚，神情淒楚。
     “米米，你恨我麼？”
     他依舊自言自語，迷怔般跪在了她的麵前。
     “知道我在想什麼麼？我在想——我要用一間屋子囚禁你，讓你永永遠遠地被禁錮裏麵，不讓任何人看到你，不讓任何人得到你，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在意，誰都不能喜歡。”
     說完，他笑了。
     “米米，你是我的。”
     她伏在地上，如同垂死的美人魚，目光迷離。
     亞麻色色長發如同柔軟的肢體，朝他招手。
     他顫抖地俯下身去吻她，卻什麼也沒有。
     她至始至終隻是他的幻想，一場奢華至極的水月鏡花。
     時鍾走到整點，咣咣地發出悶雷聲。
    卻是夢醒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