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刺眼，辰軒（或者郭品琪）伸伸胳膊。
     眼睛閉上，睜開，閉上，再睜開。
     好想知道是不是在夢裏。
     “哥，你等我，我去辦出院手續。”
     品淩就在身邊，他好好的。
     那，那個人呢……
     辰軒慌亂起來。
     砰！
     門被不客氣的推開。
     辰軒抬頭。
     “是你？！！！！！”
     看著來人，辰軒心裏馬上明白了！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混蛋！”
     一拳，打在來人清秀的臉上。
     “王八蛋！”
     又是一拳！
     “你他媽不是人！”
     再一拳，卻被來人牢牢擋住了。
     “我本來就不是人。”
     莫風笑著，似乎不在意臉上已經淤青的疼痛。
     “他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辰軒撲在莫風身上，現在自己的身體是少年的郭品琪，力道不輕，莫風皺了皺眉頭。
     “放開我，就告訴你。”
     辰軒乖乖鬆手。
     ……
     秦家毀了……秦宇被抓，至今未醒……天翼，三皇子葉函卓……
     辰軒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要去看他。”
     “不行。”
     “為什麼！隻要讓我去看他！變小也好，短命也好！怎麼都好！”辰軒有些抓狂了。
     莫風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似乎連脾氣都變回了郭品琪。
     “我是這個時空的湖仙，我要你陪我。”莫風口氣不容置疑的樣子。
     “辰軒，不，郭品琪，我是真的愛你。”
     “愛？愛？愛？哈哈哈哈哈哈哈……”辰軒大笑，“你會愛？真是笑話！”
     “你愛什麼？你隻愛你自己！你不容別人違背你，就讓那麼多性命丟在你那破湖裏！你看見我，一時衝動就說愛我，把我送去那個鬼地方，然後隨你的心情帶回來說要陪著你！”
     “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憑什麼去左右別人的命運！你憑什麼奪走我的生命還奪走我的愛情！”
     “你自私！你無恥！你狹隘！你不配守著一方仙土，然後恬不知恥的說你是仙！”
     一口氣將多日來心中的不甘和壓在心底的憤怒宣泄出來，辰軒開始大哭，“你憑什麼玩弄我們……憑什麼……”
     莫風完全不知所措了。
     湖仙生平頭一回被罵得這麼不堪。
     “哥！”郭品淩一進門，就看到哥哥痛哭流涕，病房裏不知什麼時候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孩子。
     辰軒看到郭品淩，又看看莫風，又是一陣暴吼：“你明知道品淩沒事！死的是我！隻是我對不對！！”
     莫風抿抿嘴，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顯然是默認了。
     郭品淩急了：“哥你在亂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
     三人正亂著，又來了一位。
     “大哥……”
     “莫瑾？”
     “唉？誰啊？”
     莫瑾尷尬的笑著摸了摸鼻子。
     “辰軒，我們欠你的。”
     “辰軒？辰軒是誰？”郭品淩跳出來問，為什麼哥睡了七個月什麼都對勁了？
     “品淩。”辰軒看著品淩，“我其實已經死了。”
     “你又在瞎說什麼啊！”
     “那個，品淩……”
     “你什麼人？”郭品淩看這個叫莫風的人扯著自己的袖子。
     莫風歎口氣，手一揮，搖身一變，成了密羅國時的翩翩美少年，再一揮手，又恢複了現在的模樣。
     “我是水仙湖的湖仙。”莫風又一指，“這是另一個時空的湖仙。”
     郭品淩點點頭，又搖搖頭，忽而哈哈大笑，“哥你逗我玩呢啊！”
     環視三人臉上，均寫著“不是玩”的表情。
     砰！
     郭品淩一腳，踹飛了莫風。
     “就是你害死我爸媽的！”
     “等等……”看著郭品淩還要撲過去，莫瑾趕緊攔住，“你們父母命數已盡，即便那日不曾遊湖，也會死於非命！”
     莫風從地上爬起來，苦笑：“大哥，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
     “你現在才明白？”莫瑾搖頭，“我這次來，是要問你一件事。你想回去嗎？”
     這個問題，是問辰軒的。
     “想！”
     “這次去了，便再也回不來。我的法術，百年修得三次穿越，你先前一個來回已經用掉兩次，再一次，便盡了。”
     辰軒還沒開口，郭品淩先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裏？你不要我了？”
     微笑，揉了揉品淩的頭發，“從在那世睜開眼，我就在擔心你，現在知道你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我的心願就了了。”
     “你這是什麼屁話！你還是我哥嗎！”郭品淩受不了這種遺言般的話。
     “那天我就死了！這是事實。”辰軒看著郭品淩，“我醒過來是個錯誤，是這個混蛋的傑作！”
     莫風聳聳肩。
     “可是……”
     “品淩，”莫風上前一步。
     “誰準你這麼叫我！”郭品淩怒道。
     莫風嚇得縮了縮。
     “那個，辰軒的弟弟，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怪我好了。你哥哥確實死了，我不甘心就讓他帶著記憶轉世。可是，可是，我……”莫風想了很久，真的愛麼？沒有什麼人會讓自己一眼看到就喜歡到這般地步。可是他生氣了，他不喜歡我為他安排的一切，每個人都說我錯了。錯了，我便認吧……
     帶著一絲不甘心，“我可能真的玩過頭了。”
     莫瑾怔住。
     一直以為莫風隻是一時興起……道歉了啊……
     “莫風，領罰。”空中飄來一道聲音。
     “是。”
     “此刻墮為人身，去仙骨。”
     “謝罪。”
     金光一閃，莫風晃了晃，倒在地上。
     辰軒和郭品淩有些錯愕。
     “若旁人說有罪，仙不認，便不罰，一旦自己認錯，就要受罰。仙理如此。”莫瑾抱起莫風，輕輕放在病床上。
     “品淩，他回不去了。如果可以，幫幫他。”莫瑾懇切地看著郭品淩。
     郭品淩中邪了般點頭。
     我一個湖仙弟弟換你一個已故的哥哥，也算對得起你了。莫瑾想。
     “走吧。”
     辰軒點頭，心裏忐忑著。
     秦宇，等我。
     “哥。”郭品淩看著他。“要幸福。”
     “你也是。”
     莫瑾不再說話，嘴裏念著什麼，取出懷中的古越鏡，與辰軒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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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軒不知道自己會有覺得水仙湖親切的那一天。
     今天真的很親切。
     葉函卓好像知道他會來，早早將秦宇安置在卉嫻閣，那是湖邊，也是秦家唯一在火中脫險的小院。
     看著葉函卓，辰軒說不出話。
     “照顧他。”葉函卓囑咐一句，轉身離開。
     踏進熟悉的小院，撩起珠簾，走進內室。屏風後有著一個人均勻的呼吸。
     心顫了顫。
     辰軒繞過屏風，一張熟悉的臉就在眼前。看來葉函卓把秦宇調養的很好，雖然昏睡著，但是氣色不錯。
     “我回來了。”
     坐在床邊，指腹輕輕摩挲著那人的睡臉，還是那樣的俊逸。跟當初自己在繈褓裏見到的一樣。
     “還不願醒？”
     辰軒苦笑，輕輕將嘴湊在那兩瓣唇上，左右蹭了蹭，那熟悉的氣息鑽進鼻息，辰軒口幹了。
     長大的身體還真難控製……
     “宇，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回來了，你醒過來好麼？”
     說著，撬開秦宇牙關，辰軒的舌頭鑽了進去……
    
     秦宇睡了很久，夢裏葉函卓總是站在他身邊歎氣。忽然有一天，自己好像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連那張床上的氣味都沒變，嗬，那個小人兒的氣味。
     有個人在叫自己呢。說我回來了。是誰？我在等軒兒的，我不敢醒，我怕醒了就有人告訴我，軒兒不會回來了。
     這個人在做什麼？你說你知道我在等你？你是軒兒麼？
    
     意猶未盡地退出秦宇的唇，辰軒翻身上床，把秦宇摟在懷裏。現在的自己，終於可以抱著你了。
     “你不要看看軒兒長大的樣子嗎？”
     “我想你……”
     “你受苦了。”
     “抱著你，也想要你。”
     ……
     受不了了。
     秦宇歎口氣，睜開眸子，對上了那雙盯著自己的眼睛。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臉，長大的你還是這麼漂亮。
    
     “嗬嗬，你終於肯見我了。”辰軒笑起來。
     “我怕不是你。”
     “我說過，等我。”
     “你對自己能回來這麼有把握？”
     “嗯。”
     “那湖仙？”
     “他想明白了。”
     “可是我們……”
     “呐，宇，你為什麼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
     “我不想等了。我想要你。”
     不老實的手已經開始探進秦宇的衣襟。
     “但是……唔！”
     看來隻有把你的嘴巴封住才能繼續啊……
    
     噗！
     莫瑾捂著鼻子，連忙從窗口爬起來，默念非禮勿視，隱入水仙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