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羽回到青羽院便看到柳欣站在青羽院門口，應是站了許久，雙頰都被冷風吹得通紅。
    “柳欣？”淩羽怔了怔，有些愧疚地出生低喚。自個昨日貪杯忘歸卻是忘了柳欣會等自己……
    “淩大人回來了？昨個兒太子喚人來說大人醉了，柳欣備了些醒酒湯暖著，我去給您取些。”柳欣一邊過來扶著淩羽進屋一邊溫聲道，眉眼間的倦意怎的都掩不住。
    雖說太子說了淩羽在東宮休憩不必擔慮，她卻怎的也無法安睡，一早便起來了在院門處等著。
    淩羽知曉柳欣很是擔慮也不多說甚，順著柳欣的意思喝了些醒酒湯又用了些早膳。酒勁確實緩了許多頭沒甚昏沉了，隻是覺著身上乏得厲害，便讓柳欣備了熱水洗浴。
    浸浴在溫暖的水中，淩羽不由歎了口氣，一臉的知足。
    過年了呢……
    今晚午夜一過便是新的一年……
    回想今年，隻覺著是做夢一般。今年真的發生了太多……
    意料之外順利的出逃。偶然遇上裝成匪類化名南肅潛於伏蘭山的青越五皇子名玄彥。與景榮考場相遇，金榜奪魁榮拙太子少傅。還有……
    莫流戈的誤會失憶……以及突然的諒解……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讓他覺得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如同在做夢一般，生怕隻要一睜開眼所有一切都煙消雲散紙剩下他一個人苦苦掙紮……
    淩羽微微閉目卻不敢再睜開眼睛，隻是有些固執地，抿著唇，而後不知不覺地進入夢中。
    夢中似乎回到當年遇到莫流戈的那日，風呼嘯著吹過耳際，冰冷而淒厲，路似乎沒有盡頭，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心跳急速地跳動緊縮，似乎要從胸口跳出，很害怕，想要求救卻無法出聲……
    不要——
    救命——
    誰來救他——
    好痛——
    好冷——
    “淩大人！您怎麼了？醒醒！”朦朧間似乎聽到一個溫輕擔慮的聲音，點點暖意自心底散開。淩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緊緊將那點暖意抓住。
    勉強睜開眼睛，怔了半晌方稍稍緩過神來，卻聽見柳欣擔慮的聲音：“淩大人，您沒事罷？您怎麼了？”
    柳欣見淩羽進了房間沐浴卻許久都無甚動靜很是擔心，敲門敲了許久卻不見回應便闖進了房間，但淩羽很厭惡他沐浴時被打擾隻好在屏風後出聲喚他。
    “沒事，大人是做甚噩夢了麼？”柳欣淡淡笑了笑，有些擔慮地看著淩羽。
    “沒事……”淩羽微微皺眉，對於過去的那些事他不願多加提及。柳欣看出淩羽不願多說便將手中的衣服放到一側道：“水冷了，大人小心著涼。”
    “嗯。你先出去罷。”淩羽看著已經冰涼的水若有所思地應道。淩羽不喜歡別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一是因為這些年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二是……不願讓他人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淺淡而猙獰的傷痕……
    “是。”柳欣雖是無奈卻也是乖巧地應了一句退了出去。
    “呼……”聽到柳欣離去的聲音淩羽深深的呼了口氣，摸著冰冷的水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緩緩滑入水底，如墨的青絲在水底散開如一朵妖嬈而絕望的墨色花朵。
    好想就這樣沉溺，舒緩而窒息的變得冰冷無知無覺……
    如果這樣死去了就不必擔慮不必難過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