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寒從高考結束到現在都竭力於放飛自我，並在作死的邊緣反複試探。
    從俞凜店裏的冰櫃裏掏出一坨大冰塊，徐暮寒先吸幾口涼氣然後就嗯嗯啊啊發出了18禁的舒服聲。
    俞凜毫不留情一腳把他踹出門外。
    徐暮寒欲哭無淚“哥，你怎麼這樣？！我爹已經給予我了極其沉重的物理傷害，難道你也如此無情？上蒼對我不公啊？！”
    “上蒼叫你穿女裝？”俞凜敲打著鍵盤，輕飄飄一句。
    徐暮寒“……誰！還沒點愛好呢是吧？嘿嘿……”
    “就徐主任那暴脾氣沒打死你，已經算對你這根獨苗手下留情了，你也別太過火。”
    “獨苗……”徐暮寒的眼神有些暗淡“我就試試，試試他能接受到什麼地步。”
    俞凜偏頭看他一眼，有話哽在喉間，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從來就沒有人有資格對別人的人生、選擇指手畫腳，換自己也一樣。
    幾方小店裏忽然安靜下來，靜的隻餘俞凜敲擊鍵盤和各人思緒流轉的聲音。
    俞凜最後一擊回車鍵的瞬間一聲歎息巧妙融入其中，他隻當聽不見。
    “網頁能進去了？”徐暮寒湊頭過來，又恢複了賤賤的樣子“今年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看吧，但願。”
    “哇操，哥，如果你真上了，我怕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衣服還沒穿上身，這一頭利落的板寸就已經讓我心動了……”徐暮寒飛快上手擼了一把。
    時間靜滯兩秒，鼠標落地清脆一聲，徐暮寒仿佛看到了自己命運落地的脆響。
    “哥，”徐暮寒咽了一下口水“我是尊敬你的哥，我手欠，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哥哥哥哥哥！！！！！！我還帶著傷呢！哥輕點兒輕點……”
    顧陌下樓的時候，兩人正扭打做一團——準確來說是俞凜單方麵的毆打。
    偏頭見顧陌抱手站在小門口不動，俞凜不動聲色的把電腦頁麵關了，然後踹了徐暮寒屁股一腳“沒什麼事兒就滾吧。”
    徐暮寒哎呦兩句，連忙道“有事兒有事兒，怎麼會沒事兒呢。今天是本人19歲生日，誠邀俞凜先生參加我的生日趴。”說完轉向顧陌“不好意思，成人轟趴，未成年人禁止。”
    到酒吧包間的時候，徐暮寒和鄭博已經到了。
    還有李墨珠。
    不知是燈光還是錯覺，俞凜總感覺自己掃過去的那一眼裏她的眼尾緋紅。
    俞凜徑直過去坐在了沙發最裏側，另一邊挨著鄭博。
    人沒齊，場子有點幹，於是社交牛逼症患者徐暮寒同誌到舞池拐了幾個人來。
    “不要錢的哦。”他小聲逼逼。
    場子熱了，鄭博俞凜身側也熱鬧不少。鄭博替俞凜擋了不少酒，直到麥子到了清場，幾個妹子看向俞凜的眼神依然怪怪的。
    來酒吧不喝酒就這麼奇怪？俞凜納悶。
    手掌交叉，微俯身胳膊肘搭在膝蓋上，俞凜輕撩一下眼皮，腦子卻在觸到一個身影時瞬間宕機。
    顧陌像沒看到俞凜似的，跟著麥子坐到了李墨珠一側。
    俞凜一把拽過阿本，低聲從牙縫裏擠出字兒“怎麼回事兒？”說完朝顧陌方向微揚了一下下巴。
    “你家小崽子說想一起來玩兒，麥子就把他帶來了。”
    俞凜的心情霎時有些鬱悶。
    他出門的時候顧陌也沒說要跟，敢情轉個身找別人一起來了。
    他也沒說不能帶他呀，何必找別人呢。
    下意識傾身拿酒杯，徐暮寒劈手奪走，塞給他一杯果汁“特意給你點的。”
    “……”
    今晚整場轟趴主角就是徐暮寒，看在他是壽星的份上，麥子都難得的施舍了幾分溫柔與耐心給他。
    “請大家高舉手中的酒杯or果汁，共同慶賀徐暮寒先生19歲生日快樂！願他以後帥炸宇宙，屌爆地球，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幹杯！”
    “今朝今朝，幹杯幹杯。”
    徐暮寒很享受今晚眾人對他的追捧（忍耐），越發得寸進尺“接下來請欣賞由巨星徐暮寒和其基友鄭博先生帶來的知心愛人！掌聲有請！”
    “籲——臭不要臉！”
    鄭博“我不會。”
    徐暮寒式嬌嗔“嗯~~~不嘛，博哥哥~~~人家就要知心愛人~~~”
    “……唱唱唱，我念詞兒。”
    舒緩的音樂流瀉，俞凜卻一個詞兒都聽不進去。他想趁沙發上的人都起身時挪到顧陌身邊，但小孩明顯沉浸在其他人的玩樂裏，一丁點注意都沒有分給他。
    他起身離開包間。
    頭腦有些昏沉，心裏也悶悶的不好受，俞凜在洗手間掬了一捧水洗臉。
    他很想來一根煙。
    手撐在洗手台上，俞凜低垂著腦袋，看著水漬一點點擴大，再一圈圈放小，發了一會兒呆。
    出來時，他沒料到李墨珠在等他。
    俞凜沒走近，也沒說話。
    李墨珠抬眸看著他，時間久了，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滾了下來“阿凜……”
    “試考得怎麼樣？”俞凜出聲打斷，不等她回應接著說“好好玩兒。”
    錯身而過，李墨珠忽然拉住了他的指尖，聲音嘶啞也有些顫抖“阿凜，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問完怕俞凜煩似的，急忙接著道“我不是要纏著你，我隻是……隻是舍不得，我們在一起不一直很開心嗎？”
    輕歎一聲，俞凜回身，抬手輕撫在了女孩的發頂，拍了拍“墨珠，我們的路不一樣了。你好好走你的路，路上的風景遠比你想象的要美。”
    回到包間，顧陌卻不在。
    俞凜重新推門而出，在走廊拐角吸煙區看見了他。
    俞凜身形先一頓，然後快步上前從小孩唇間抽出了點燃的香煙，狠狠摁在了吸煙台上。
    “你在做什麼？”俞凜聲音低垂，眉頭緊鎖，一雙眼升騰起怒意和嚴厲。
    顧陌一時被他的表情鎮住。
    他抬起手背輕蹭了一下嘴唇，閃開目光“在做我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
    俞凜怔住。
    原來剪頭發、來酒吧、抽煙都是他想要的，想做的，自己決定的事兒。
    一個15歲的男孩自己的主見。
    很正常。
    可為什麼心裏有點堵呢？
    因為自己一直把他當小孩，因為他一直黏在自己身邊，因為自以為他的想法裏隻有自己，也隻應有自己嗎？
    那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作者閑話：

    章節不小心上傳重了，補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