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結束，顧陌幾乎都呆在家裏，隻有俞凜出門的時候他才會跟著出門。
    今天一早開了店門，俞凜就又在門口逮到一隻鬼鬼祟祟的小胖。
    俞凜伸出食指和拇指勾了勾。
    小胖瑟縮著往前，連珠炮似的說明來意“畢業了大家今天下午5點想在聚源飯店吃個散夥飯我們老班的意思是希望全體到場但顧陌同學一直都不參與集體活動班裏很多女同學都想他來所以讓我來問一問。”
    俞凜跟著踹不上氣，頓了片刻，直接揚手“準了。”
    得了波哥首肯，小胖喜不自禁，頗有些得寸進尺的接著道“班長的意思全班同學今天中午12點就市廣場集合，我們自己先玩一玩，下午再去聚餐。。。。。。。”
    話未完，俞凜擺手“顧陌同學會準時到的。”
    小胖圓滿完成任務，還得了波哥一句“口才了得，勇氣可嘉”的讚賞，十分激動，一點也不在乎答應他的人是波哥而不是顧陌。
    因為他堅信，波哥才是yyds，一個小小顧陌根本不在話下。
    殊不知，此刻的yyds顛顛的在給某人捏肩。
    “不去。”
    果斷幹脆，顧陌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度。
    俞凜貼上去“你這麼大的年紀都愛玩兒，不要抑製自己的天性，要多社交才能交到朋友。”
    “不需要。”
    “你長大了，總不能一直跟著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圈子，你跟你同學才是一個圈子的，不能總不合群。”
    “你嫌我煩？”
    “。。。。。。。真不去？”
    “不去。”
    中午時分，俞凜坐電腦前鼓搗打印機，一旁玩華容道的顧陌起身“俞凜，該做飯了。”
    俞凜不答。
    “今天吃什麼？吃魚？”
    “我去淘米，水過手腕就可以對嗎？”
    “俞凜，真的餓了，想吃肉。”
    “。。。。。。。。我去。”
    “我拉你進班級群了，地址群裏有。給你發了錢，不夠再給我打電話。票定了，帶點餅幹路上吃，我送你去車站。”
    “。。。。。。。。”
    送走顧陌，俞凜心裏並沒有鬆一口氣。
    他除了擔心顧陌不合群，玩兒得不開心，還思索了他和顧陌的相處方式。
    從顧陌住進家裏開始，他就一直很黏俞凜，不單是小孩習慣性依賴大人的那種黏，還是喜歡並隻習慣和他相處的那種黏。
    一開始俞凜不以為意，隻是覺得顧陌可能把他當做了唯一的依靠，所以才黏他，但時間久了他發現顧陌的世界裏好像隻有他，也隻有自己能走進他的世界。
    有一個如此信任並依賴自己的人，他很開心。但擔心同樣不少。
    因為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在他身邊。
    他也不可能一輩子跟著自己。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俞凜不確定自己能陪顧陌走到哪。
    他不敢想。
    到拳館時，鄭博已經等候多時了。
    “不是2點開始？怎麼這麼早？”
    “在家也沒事兒，先來熱熱身。”
    俞凜單手撐著跳上擂台，手一揚把衣服脫了，衝鄭博一抬下巴“來一回合？”
    鄭博同樣揚手脫衣，衝俞凜春風和煦一笑，欣然應戰。
    鄭博水平說實話很高，平時訓練，有別的教練也跟他比劃過，都是他更勝一籌。但不知為何，俞凜總覺得他和自己對上手時刻意兜著。
    俞凜後退一步，分開兩人近距離的纏鬥。他對了一下拳頭說“你不會怕我丟麵兒，故意放水吧？你放心，隻要比我強，是誰我都認。”
    “沒有，”鄭博笑對“我是看俞教練換了個發型太酷，一時分心而已。來吧，這次是真的。”
    說完，一個快攻就近在眼前。
    俞凜酣暢應對。
    說是一個回合，但因為盡興，兩人都準備到揮不動拳頭才停下。
    但俞凜的一個電話提前結束戰鬥。
    俞凜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不想關手機。”
    鄭博打趣“接吧，我不會投訴你的。我去洗手間。”
    拿起電話，來電顯示讓俞凜不自主地嘴角上揚。
    “喂。”
    “俞凜，你想吃桃酥嗎？”
    一個電話就為了問吃不吃桃酥，俞凜都能想象顧陌一個人手插兜誰也不理買桃酥的情景。
    他憋笑“吃。”
    “嗯。”
    掛了。
    放下電話，俞凜後仰著倒在台子上。一支胳膊墊著腦袋，他的大腦空成一片海，海裏沒有浪花，隻有顧陌。
    抬手看一眼時間，俞凜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時間過得可真慢。
    閉眼假寐，腦海裏的小“顧陌”來回遊了10圈後，俞凜摸索著找手機。
    睜開眼，有默契似的電話屏幕亮起。
    “喂。”
    許是聽出了俞凜微抖的聲線裏含著嘲笑，電話那頭先靜默幾秒才傳來小孩悶悶的聲音“。。。。。。俞凜，我看上一件襯衫，可以買嗎？”
    “可以，你喜歡就買。錢夠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俞凜配合的沒有追問，兩人就聽著彼此透過話筒傳出的呼吸聲。
    聽得久了，俞凜的嘴角就落了下來。隔著電話的呼吸沒有溫度，他喜歡顧陌在他耳邊說話時的溫熱。
    良久，電話那頭才傳來顧陌平靜但微弱的聲音“俞凜，我想回家。”
    硬撐著的心房轟然坍塌，霎時粉碎成一片廢墟，和著吞咽的想念化成了一灘水。
    他幾乎脫口而出那句“我來接你”，但強壓下後出口的卻是“和同學好好玩兒，玩得開心。”
    拇指掛斷手機的瞬間，鄭博叫了他一聲，問他喝什麼水，他轉頭應答，回頭才發現電話並沒有掛斷。
    不知為何，俞凜最終有些慌亂的掛斷了電話。
    簡單在拳館衝了個澡，出來時發現鄭博還在。
    “一起吃飯？”鄭博問。
    “不了吧。”
    “一會兒有事兒？”
    “那倒沒有。”
    “那走吧，”鄭博上前勾住俞凜的肩就往外走“學員請教練吃個飯不過分吧。”
    “有點兒過分的，會被投訴。”
    鄭博哈哈哈笑出聲“那朋友之間？走吧走吧，給個麵子。”
    兩人去的還是上次兩家人遇到的飯店，俞凜有些心不在焉，鄭博點菜時他隻敷衍了幾句。
    菜一上上來，才發現全是自己愛吃的，俞凜隨口問了一句。
    “你都喜歡吃？那太好了，我是按照我的口味點的，看來咱倆更適合做一家。”
    俞凜沒細想，勾了下嘴角算回應。
    鄭博夾一筷子魚香茄子到俞凜碗裏“你今天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有，小孩出去玩了，有點擔心。”
    “你可真是。。。。。。”鄭博話說一半突然頓住，再開口卻是另一句“俞凜，顧陌是你什麼人？”
    “嗯？怎麼這麼問？”
    “我隻是覺得，”鄭博笑著不以為意似的隨口道“你們之間的相處不像兄弟。”
    不像兄弟？那像什麼？
    心髒不受控製的震顫兩下。
    俞凜沒有問出口，因為這個疑問同樣縈繞著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