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網吧樓下停車場，再走一條街就是西畔的夜場。
    上了二樓的壹城，俞凜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一直跟著自己的跟屁蟲道“你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顧陌站在他下方，抬眼看著他什麼也不說。
    那一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白皙，一雙被樓下燈牌映照的雙眸，像是漂泊著夜航行船的湖泊，茫茫無涯，不知深淺。
    俞凜也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不管他，掀簾走了進去。
    時間不算晚，夜場群嗨還沒有達到高潮，舞池裏沒什麼人，大多在卡座裏拚酒聊天。
    俞凜進去的時候，麥果剛好在進門的第一個卡座擺酒，見到他就引著來到了一個靠邊的小卡座。
    麥果陪俞凜坐了會兒，好幾個人找她過去喝一杯她都指指俞凜，擺擺手。
    坐了小半晌功夫，阿本、徐暮寒還有李墨珠來了。
    徐暮寒把摩托車鑰匙遞給俞凜，湊近他耳邊把俞凜交代他的事情一一彙報了。
    麥果陪著喝了兩杯就起身去工作，剩下的三人開始搖骰子拚酒，俞凜今晚實在喝不下了，就靠著沙發觀望。
    約莫兩曲結束，四方的彩燈轉了兩個來回映照在俞凜臉上時，俞凜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
    站起身，俞凜踢了一腳在吧台和調酒師撩騷的徐暮寒。
    徐暮寒看他出門，不解道“你就走了？不才剛來嗎？”
    俞凜離開，李墨珠也緊隨其後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跟他一起離開。
    壹城門口，三三兩兩聚集的人這一堆，那一堆。要麼吞雲吐霧醉酒鬧事，要麼泄欲激吻不堪入目。
    俞凜剛出來就見到了被一群女人圍在中間的顧陌，他目不斜視從旁經過。
    樓梯下了一半，身後傳來一聲“凜哥！”
    發動摩托車，後座一沉，就聽得李墨珠不爽的聲音“你這小孩怎麼回事兒？給我下來！那是姐姐的座兒！”
    轉過頭去又對上了那雙讓人無法抗拒的眸子，俞凜輕歎一聲，隻得溫言哄著李墨珠，叫阿本來接她再去玩會兒，然後疾馳而去。
    風馳電掣的目的就是讓升騰起的快感攪碎四散在四肢百骸的陰霾，讓血液加速流動盈滿空洞的心髒。
    出城大道寬闊非常，俞凜騎車穿過稀鬆的幾輛車，化作一柄劍，刺破黑暗，疾馳出錚錚風鳴。
    俞凜最後把車停在了乾江大橋上。
    橋上人行道，兩人靠著大橋欄杆，一人俯趴看向橋底似無盡的深淵，一人倚靠看向橋麵連接的燈火與黑暗。
    直到眼前的光亮開始暈開，俞凜才甩甩腦袋開口問道“你家是從哪搬來的？”
    本就做好了小啞巴不開口的準備，沒想到聽他答“首都。”
    俞凜接著問道“怎麼會從大城市搬到鴻城這種小地方？”
    顧陌答道“關你什麼事兒。”
    俞凜“……”意料之中的意外。
    被一個小孩噎那麼慘，俞凜是第一次，防不勝防。
    不等他反應，小孩倒破天荒主動跟他搭話“有煙嗎？”
    俞凜“……”
    小屁孩兒，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俞凜不理會他徑自跨上車，發動後小孩才跨了半邊腿，俞凜就一轟油門飆出去一段路。
    停下來等了一會兒，小孩走到跟前才抬腿，俞凜又轟了油門。
    不遠處，俞凜回身衝顧陌道“再叫聲凜哥來聽聽。”
    顧陌“……”
    小半響，俞凜腳劃著車跟在小孩後麵道“別鬧了上車吧。”
    又過了小半響，已經開出去很大一段路的俞凜又折了回來衝小孩妥協道“行行行，我叫你哥行嗎？顧哥？陌哥！求你了，上車吧，時候不早了。”
    頭一天折騰得太晚，第二天俞凜怎麼著也沒起來。
    下樓開門也快9點了，剛拉開卷簾門，扶著車等在門口的顧陌把俞凜下了一大跳。
    等俞凜把門徹底開開，顧陌才不慌不忙的進店拿了一個麵包。
    給他找錢的時候，俞凜抽空看了一眼顧陌，看他同樣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時，嘴角突突的忍不住想笑。
    顧陌進校門時，剛好撞到要出校門的老蔡。
    隻見老蔡關切的拉著顧陌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被小孩躲過後，老蔡才嘿嘿笑著拍拍他的肩，放行。
    中午，俞凜勾勾手指把正在吸溜冰淇淋的小胖子叫到跟前。
    俞凜問道“你跟顧陌一個班的？”
    小胖子立即道“是，但我跟他一點都不熟，我發誓！”
    就顧陌那六親不認高冷裝逼的樣兒，先前已經得罪過李坦了，現在準是連俞凜都看不慣他，自己可不能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小胖子心裏盤算。
    不等俞凜接著說，小胖子立即表忠心道“上次是他威逼恐嚇我，以後我一定寧死不屈！我永遠是站在波哥您這邊的！”
    俞凜“……說說你都知道他些什麼？”
    說起八卦，小胖子神采飛揚的道“顧陌，男，虛歲15，星座天秤。身高171，體重63千克，首都人士。愛好嘛……不詳，特長，呃……不詳……”
    “說重點。”
    “性格高冷裝逼愛耍酷，據說智商160，據說家裏很有錢……”
    “智商160？據說？”
    見俞凜的關注點在這，小胖子神秘兮兮的說“據說就是沒有得到官方認證，即本人證明。據說，顧陌在首都的時候就參加過各種全國大賽，什麼數學英語天文物理巴拉巴拉一堆，基本都是金獎啊冠軍啊，連國際大賽也拿過不少獎，基本上可以稱之為全能型天才。當初聽說他要轉來鴻城的時候，鴻城所有中學那可是搶破了頭，老蔡都差點跟附中的校長幹起來……而且，據說，他目前已經自學完了所有高中教材，入學的時候，老蔡給他準備了一套曆年最難的高考題，波哥你猜他考了多少分？”
    俞凜連眼皮都懶得抬，好像根本沒在聽。
    小胖子“……咳咳，657！而且據說他測試那天還發著高燒。嘖嘖，老蔡說，他一定會是下一個市狀元。”
    難怪老蔡一反常態對顧陌縱容得很，原來這小子這麼優秀。
    小胖子還喋喋不休說著什麼，可俞凜忽然之間累得很，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真的很大，有的人可以優秀到眾人豔羨，鶴立雞群，穩坐神壇。而有的人庸庸碌碌，平凡苟活，宛若眾生螻蟻。
    俞凜抬眼掃視了一圈自己這半寸方地，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