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店其實是一個很枯燥的活。
    就連能躺著就絕不坐著的俞凜，也受不住。
    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俞凜站起身鬆快的伸了一個懶腰。
    雙臂舉過頭頂，稍稍用力就冒出了根根分明的青筋。麵前的煙酒櫃反光鏡裏，隨著動作上移的T恤下擺處，隱隱綽綽露出緊致的小腹，和稍顯濃茂的體毛。
    俞凜一手撩起衣服下擺，一手摸了摸小腹，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穿過貨架出來透口氣，俞凜站在台階上，一手勾住了一個學生的校服領子。
    “看什麼呢？”俞凜聲音不大的問道。
    那個學生被抓包早就嚇得半死了，腿軟的要不是俞凜勾著他早就跪了。
    “波、波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小胖子帶了哭腔說道。
    “錯哪了？”俞凜接著問。
    “我不該拿顧陌的50塊錢，做……做間諜！”
    間諜？俞凜聽這話有點想笑，但他隻挑了一下眉示意小胖子繼續。
    “我們班的那個顧陌每天給我50塊錢，讓我看看麥姐在不在波哥店裏……”
    小胖子聲音越來越小，俞凜卻什麼都清楚了。
    得，他猜得果然沒錯。
    一揮手，小胖子就麻溜的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俞凜轉頭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抬手用食指和大拇指輕刮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晚上，西畔夜市。
    “誒！這！”
    俞凜一落座就朝招呼他的人喊了一聲“駿哥。”
    嚴駿答應一聲，遞隻煙給他，俞凜接過點上，又開了兩瓶啤酒，彼此先碰了一個。
    “我說俞老板派頭挺大啊，那麼難約。”嚴駿一隻大手拍在俞凜後背，力道很大，不結實點的人能被這一掌拍桌上。
    俞凜接住了輕笑一聲回道“我派頭大，還是嚴總派頭大？開分店了才想起小弟我。”
    嚴駿哈哈笑起來，又是力道不小的一拳錘在俞凜肩頭。
    除了嚴駿，還有他館裏的幾個員工，都是俞凜在時的熟人，一行人劃拳喝酒，吹吹牛逼。
    先過了兩拳，嚴駿才開口道“我電話裏跟你說的事兒怎麼樣？”
    俞凜道“去你新店當陪練？”
    嚴駿嘖了一聲道“什麼陪練，是教練，私人教練。”
    俞凜笑道“我又沒證兒，不夠格。”
    “要什麼證兒啊，”嚴駿又抽出一根煙遞給他“你哥的店，講的是實力。”
    也是許久沒見，又或是男人在一起喝酒從來隻看酒精度數，什麼度不度就看人什麼時候趴下。
    嚴駿喝多了，硬是在夜市打了一套拳才肯上車。
    給一群人都送走了，俞凜才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在路邊街燈的護送下悠悠散步醒酒。
    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了兩聲於先生。
    於先生，餘先生，要不是被人從身後輕拍了一把，俞凜都不知道喊的是自己這個俞先生。
    轉頭看一眼拍自己的人，俞凜昏沉的腦子有一瞬空白。
    “你誰？”俞凜下意識問道。
    那人輕笑一聲，有些無奈道“是我。”
    聲兒有點熟，俞凜在腦子過一遍才道“警官？沒穿製服都認不出來。”
    “我就沒製服好認？我姓鄭，鄭博。”鄭博自我介紹道。
    “俞凜。”
    “鄭警官，有事嗎？我沒違反交通規則吧。”雖說打了兩次照麵，但還沒到主動打招呼的份上吧，俞凜有些不解。
    “我剛才就在你鄰桌，我們也剛散，看你喝得有點多，就想問問你要不要緊。”
    剛說完一個人經過不小心把俞凜撞了一個踉蹌，鄭博伸手把他扶住。
    俞凜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輕笑一聲道“我沒醉。”
    鄭博明顯不信他的，上前和他並肩走“一起吧，順路。”
    說實話兩個不太熟的大老爺們兒在一塊沒什麼可說的，俞凜抽了一隻煙遞過去，鄭博接過卻沒抽。
    看他不抽，俞凜晃了晃自己指尖的煙問道“不介意？”
    鄭博道“抽吧。”
    一連抽了兩隻煙，俞凜腦子才逐漸清醒了一點。
    滅了煙頭，俞凜偏頭問道“那天那個老人怎麼樣了？”
    鄭博稍頓了一會兒，才道“心肌梗塞，沒救回來。”
    俞凜一時無言。
    生命的消逝往往隻在一瞬，不管你是否甘願，沒了就是沒了。
    氣氛突然一下子沉悶下來，俞凜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到了鴻中附近，兩人分道，鄭博又輕輕拍了一下俞凜的肩頭，什麼話也沒說的走了。
    九月中旬的晚風已經帶了初秋的涼意，絲絲密密無聲無息，卻都沁到了骨子裏。
    俞凜微微打了個寒顫，斜靠在路燈杆上，不停的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