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消莫曉的疑慮，他解釋道“你這內容本來也是按照陳默的理念改的，材料給他，想必他也能彙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見聞一鳴的態度堅決，莫曉一向對於誰彙報是無所謂的，因為他本身也不是愛出風頭的人。
    但是他一想到聞一鳴可能是為了用這個機會給陳默出風頭，心裏就壓抑的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在那一瞬間，他的神經仿佛被什麼刺激了一下，血往腦子裏湧，大腦一瞬間放空。
    “所以我在你眼裏，有利用價值你才會對我好，如果我沒有利用價值，你想都不會想到我，是嗎？”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莫曉自己都震驚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的這句話，明明這是最不能說出口的話。
    那一刹那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嘴仿佛不受自己控製。
    聞一鳴顯然也沒有意料到莫曉會這樣說。
    他皺著眉頭，看向莫曉，眼底帶著不解和薄怒。
    “不過是叫你將材料給陳默，一次彙報機會而已，沒想到你這麼在乎。”聞一鳴的語氣變得冷淡。
    “如果我說我在乎呢？你會給我這次機會嗎？”
    莫曉覺得今天自己真是瘋了，他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陳默和自己，聞一鳴定會選擇陳默。
    但是他的心裏仿佛有什麼聲音在呼喊，那聲音攪的他心神不寧，漆黑的大地上有什麼破土而出。
    長久的緘默，如果不問出口的話，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心裏藏了太多的疑問，他又太多的不甘放在心裏。
    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不解，就像大大小小的石塊，層層疊疊，壓在他身上，叫他喘不過氣來。
    他快要窒息，原始的衝動，潛意識的求救本能，叫他此刻全部問出口，而且定要個答案出來。
    聞一鳴像是第一次見到莫曉一樣，眼神非常的陌生。
    那種陌生就像是在看第一次見的人，他沒有立刻回答，他定定的看了眼莫曉。
    仿佛想弄清楚為什麼莫曉突然就生氣了。
    而且之前莫曉一直是退讓的一方，他不去和陳默做比較，他知道莫曉認為自己比不過陳默，那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叫他想和陳默較量？
    小小纖細的人兒，倔強的站在他麵前。
    一臉的堅強樣子，聞一鳴心裏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想用手去摸摸莫曉，讓他冷靜一下。
    莫曉卻想也不想的就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一雙圓眼睜的很大，那琥珀色的眸子依舊清澈見底，卻因為強壓著情緒而增添了幾分鬱鬱之色。
    “莫曉，你聽我說，你不缺這次機會，不是嗎？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陳默他剛回來，他需要這次機會。”
    聞一鳴並沒有讓步，他看出莫曉顯然已經到了一個爆發點，但是他相信莫曉會同意的，畢竟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莫曉聽了聞一鳴的話，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他後退幾步，眼眶微紅，眼睛泛著水光。“你選的陳默是嗎？你是真的喜歡他？為他著想，還是因為他能給你帶來你想要的關係？”
    聞言，聞一鳴的臉色十分難堪，他沒有想到莫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詫異之餘更多的是慍怒。
    看著聞一鳴瞬間變換的臉色，他生氣了。莫曉心想現在說話的人一定不是他本人。
    他一定被什麼東西附體了。
    聞一鳴緊皺著眉頭，他上半身微微往前傾，將雙臂放在桌麵上做支撐，雙手交叉握在一起。
    凝眉看向莫曉，“是誰和你說了什麼？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麼？”
    見聞一鳴還是不肯正麵回答問題，莫曉直言到“你以為我是她侄子吧？”莫曉的眼中帶了些絕望，他雖然在質問，可語氣不穩，聲音顫抖。
    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麼，他今天這樣的撕破臉，他們兩個人將再無繼續的可能性。
    聞一鳴沉默的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暗含著什麼複雜的情緒，有不解也有震驚，但很快就被平靜所取代。
    聞一鳴對他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即沒有感到詫異，也沒有表現出疑惑，如果聞一鳴不是認識他姑姑，他不會如此鎮定，他的人表現，讓莫曉心中的懷疑坐實了。
    莫曉怒由心起，蹭一下子站起來，一掌拍到桌子上。
    聲音陡然拔高“你後來回頭找我，是不是你以為我和她能說上話，我對你會有幫助？”
    聞一鳴異常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示意他別在這裏鬧。
    辦公室突然的爭吵聲，讓外麵的員工都抖了抖。什麼人敢在聞總辦公室吵架？
    聞一鳴麵色陰沉，“你在瞎說什麼？別在這裏鬧，隻是叫你把彙報材料給陳默發一份，你發什麼瘋？”
    他仿佛對莫曉的悲痛視而不見，簡單認為莫曉隻是因為得不到彙報機會而發脾氣。對於莫曉不明所以的她，聞一鳴下意識忽略了。
    而莫曉卻仿佛是感覺到天都塌了，盡管聞一鳴沒有真正回答他，但原來的疑惑和不解，現在全部都得到了解釋。
    為什麼聞一鳴對他好，卻不為他著想。
    為什麼聞一鳴不澄清他和陳默的關係，任由眾人汙蔑他。
    如果真心相愛，不應該是希望對方得到最好的嗎？
    現在這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這一切都是因為聞一鳴以為這個項目他有用，現在有了陳默，他算什麼？
    莫曉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臉漲的通紅，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悲痛欲絕。
    聞一鳴卻淡定如常，任由他發瘋。
    莫曉看著神色如常的聞一鳴搖了搖頭，聞一鳴並不是不會解釋，他那麼能言善辯的人，他隻是不屑去解釋，事情暴露他也並不在乎。他從來沒有在乎他的感受。
    莫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整個辦公室都回蕩著他嚇人的笑聲。
    他抱著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直不起腰。
    半晌，像是脫了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板上。
    而聞一鳴在這個過程中，隻是淡淡的看著，一副局外人的樣子。
    等莫曉再笑不出來，縮著身子，跪倒在地上。哽咽著哭泣的時候。
    他才慢吞吞站起來，走到莫曉身邊，胳膊穿過莫曉的腿彎，將人抱了起來，用手帕輕輕的擦去莫曉的眼淚。
    “別哭了，是我不好。”他的眼睛裏含著隱約的抱歉之意。
    聞一鳴一手空出來摸著莫曉的頭發。
    莫曉的眼睛再流不出淚來，他太長時間忘了紮眼，眼睛發酸發澀。
    突然間，他狠狠的用拳頭去砸聞一鳴的胸膛。
    他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錘著，但其實隻是看著瘋狂，他並沒有多大力氣。
    聞一鳴也默默的不出聲，任由莫曉捶打。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曉漸漸覺得無趣。
    他在這裏發瘋，又能改變什麼？
    隻會叫聞一鳴覺得自己是個瘋子吧。
    他踉蹌的從聞一鳴腿上下來。
    簡單擦了把臉，將殘留的淚痕清除幹淨。
    盡量佯裝平靜，推門出去了。
    門外的員工都豎起耳朵，見有人出來，一雙雙眼睛都盯著莫曉，但此時莫曉已經收拾好情緒，麵色如常的走出來。
    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眾人這才嘖嘖嘴，去工作了。
    癱坐在座位上。他在做什麼？
    他到底在他眼裏是什麼樣的存在。
    各種之前相處的畫麵不停在他腦海裏回放。
    到底應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和聞一鳴這次吵架意味著什麼？毀壞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他是不是已經和聞一鳴分手了？
    材料給不給陳默？
    莫曉都不知道，他像是一個山窮水盡的旅人，迷失了前進的方向，陷入絕境。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喂，今天幾點下班啊，出來吃飯吧。”顧白溫潤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莫曉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下班點。
    他沒有心情去，拒絕的話剛到嘴邊，突然響起陳默的話來。
    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驗證一下顧白是否也是因為姑姑的原因找他？
    “好，在那裏見麵。”
    “哎！這可是第一次我約你，你這麼痛快的出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顧白輕快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讓莫曉壓抑的心情微微好轉。
    顧白又貧了幾句。兩人才掛了電話。
    在去的路上，莫曉多麼希望事實不想陳默說的那樣。
    他坐在顧白的旁邊，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車子。一言不發。
    顧白也沒有打擾他，莫曉由衷的希望是陳默在騙他。
    終於到了吃飯的飯店。
    顧白領著人進去，兩人挨得極近，在外人看來關係非常好。
    顧白一直在和他說些趣聞，莫曉聽著也有趣，但他心裏壓著事，對顧白也就多了幾分敷衍。
    隻是顧白仿佛看不出來，隻是如常的和莫曉交流。
    兩人吃了一會，顧白去了趟衛生間。
    他再回來，一臉驚喜的問莫曉，“曉曉，我剛剛在路上碰到了我們這次項目上的老總，我得去和他打個招呼。”
    莫曉點了點頭，他理解，顧白見莫曉沒有生氣，寵愛的摸了摸莫曉的頭發，端著酒杯就要往出走。
    剛走到門口，恍然想起什麼來，轉身問莫曉“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也幫你拓寬下人脈？那個老板在業內很厲害。”
    莫曉不想去，他不習慣這樣的事情。
    顧白卻沒有順他的意，將人從座位上拉起來。給他塞了一杯果汁。
    帶著人往那個老板的雅間去了。
    推開雅間，包廂裏坐著四位中年男子，主位上赫然是上次，莫曉去彙報的那個甲方。
    好巧。
    顧白掛著職業又讓人舒心的微笑，像在座各位敬酒。
    “各位伯伯好，我可真是好運氣，吃頓飯能遇到各位，今天特地過來敬酒，希望各位伯伯不要嫌棄我啊。”
    顧白生的好看，為人又有手腕，這個行業內，也是嶄露頭角的後輩，在場的都是人精，沒有人不給麵子。
    一時間氣氛很是融洽。
    而主位的老板注意力一直放在莫曉身上，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
    莫曉跟著顧白，顧白在前麵說著場麵話，都會順便把莫曉，帶上，莫曉隻需要跟著喝飲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