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寶藍色的襯衫，內搭一件白的的半袖。下身一件同色係的休閑褲。
    整個人青春又清純，看上去人畜無害。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是巧合還是？
    這條小路很窄，隻能通過一個人。兩邊都是錯雜的灌木叢。
    莫曉不並想和陳默打招呼，但是遇到了不說話總顯得不合適。
    他準備往前走走，然後再假裝剛看到，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結果他快走到陳默身邊的時候，陳默卻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將這條路完全的封死。
    莫曉以為這是陳默這是也發現了自己，這下他不得不抬頭，表情中適當的添加了幾分驚訝。
    “你好。”莫曉盡量不顯得那麼冷漠，畢竟兩人之前也吃過飯，在公司是合作關係，他禮貌的雙眼注視著陳默。
    可陳默卻沒有回應他，半分眼神都沒有分給他，而是從容的拿出手機，仿佛在給什麼人打電話。
    莫曉奇怪的看著他，這人要做什麼？
    陳默堵在那裏，他沒辦法過去，而看陳默的樣子仿佛是故意堵在那裏。
    就在莫曉猜測原因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已經撥通了。
    陳默居然開的是免提。
    莫曉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覺。
    “喂。小陳，怎麼了？”電話那頭竟然是姑姑的聲音。
    “喂，姐，我今天去找你吃飯吧。”陳默用軟糯的嗓音撒嬌。
    莫曉一時分辨不出陳默的意圖，但他很意外他和姑姑的關係這樣好，簡直像是一家人。
    電話那端傳來女人爽朗的笑聲。“怎麼，你這大忙人，終於想起我了？”電話那端的姑姑好像非常開朗，完全不像在莫曉麵前，那個曾經舉著菜刀砍門的瘋子。
    陳默討巧的說了幾句，把女人逗樂，繼續說道“姐，你負責的那個項目，最近我公司接了，和我合作那家老板是我初中同學，明天他去找您彙報，您可別讓人家吃閉門羹啊。”
    項目？
    略一思索就知道是現在他們正在合作的項目。這麼淺顯的道理，莫曉都不用細想就知道。
    難怪對方老總那麼順暢的就接受了這個在他看來毫無價值的方案。
    原來陳默背後的人竟然是他姑姑。陳默和姑姑的關係如此之好，難怪他會這樣自信。
    莫曉並不嫉妒陳默，他更看重個人的能力，如果陳默隻是這樣的水平他隻會覺陳默隻是一個走捷徑的小人罷了。
    聽到這裏他不想在繼續聽陳默炫耀自己的人脈。
    他轉頭，想從另一條路走。
    可腿還沒邁出去。
    就聽見陳默繼續說道“姐，你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這個消息瞞的真好啊，外麵好多人都不知道。”
    “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次的項目有多重要，要是他們知道是我，那我家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你懂事，我才告訴你，你那個合作夥伴我看在你的麵子上，肯定是會見他的，就是方案好壞就的看他的本事了。”
    “好姐姐，要不你給我兩個麵子吧，我還有一個叫顧白的朋友，您肯定也知道他。”
    “好好好，你的事情，我那次不是順著你了。”
    “謝謝姐，那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去接您。”
    說著電話才掛斷了。
    聽到這裏，莫曉隻模模糊糊的知道，原來這次的大項目的負責人是他姑姑。
    而外界的人不知道，至少顧白和聞一鳴不知道。
    而陳默是知道的。
    他還用自己和姑姑的關係，為聞一鳴和顧白要來了交流的機會。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聞一鳴或者顧白的，對陳默這樣的鼎力相助，必然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想到這裏，他猜想，陳默是想在他麵前炫耀自己的能力？讓自己知難而退？
    他在心裏苦笑，何必呢，他們兩個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個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留學，有不錯的家室，容貌也是一頂一的出色，愛慕他的人都可以排赤道一圈。
    而他隻有自己，和他的廉價的自尊心。腳上的鞋子是他大一買的，雖然開了膠，但是隻要還能穿，他是不會扔掉的，工資他都留著沒有用。
    雲泥如何相比。
    如果陳默這樣做覺得開心，那他忍了也無所謂。
    這場表演結束了。他動了動腳準備離開。
    “你知道為什麼聞一鳴不喜歡你，但是還是回頭找你了嗎？”
    “你知道為什麼顧白和你毫無關聯，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你嗎？”
    身後傳來陳默悅耳的聲音，在狹窄的小路上回蕩著，叫人無法無視。
    陳默為什麼知道？
    莫曉震驚的回頭，他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盯著陳默的臉，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想從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出他是否在說謊。
    看到莫曉回了頭，陳默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如同明媚的春光，耀眼又璀璨。一整個無害的鄰家小弟。
    而莫曉卻隻感到無比刺骨的寒冷。
    他用眼神詢問陳默，他在等待他的解釋。陳默也沒有故弄玄虛。
    “你想想，你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旁人在意的？你的外貌，你的身體？”
    陳默在引導他，眼神透露出些許的憐憫。
    莫曉眼神飄忽，值得人在意什麼呢？
    他自己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唯有一顆沒人想要的真心罷了。
    等等
    項目？
    機會？
    姑姑？
    想到這裏，他用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將他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壓了下來。
    是姑姑！
    想到陳默可能看到他的牙印，放開下唇，轉而緊緊咬著口腔內側的軟肉。
    陳默見他終於領悟了。笑的更加燦爛了，他幾步走上前，停在莫曉麵前，
    如蔥白般的手指，輕輕掃過莫曉的下巴，繼而滑動到莫曉的唇邊按了按。
    “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的。他們以為你是姐的侄子，可能會對項目有幫助。”
    “所以才會在本來該拋棄你的時候，又回頭找你。”
    陳默的手指冰冷，就像小蛇一樣在他皮膚上留下滑膩冰涼的感覺。他如墜冰窟，身體僵硬。
    他呆愣在原地，仿佛傻了一般，任由陳默在他臉上流連。
    陳默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逗留，留給莫曉一個嘲諷的眼神，飄飄然離去。
    莫曉聽了陳默當著他麵打的電話，心亂如麻，但是他並沒有全部都相信，雖然他自己也一直在疑惑為什麼聞一鳴明明喜歡的人已經回來了，卻還是回頭找他。
    而且比起之前來說對他更好。
    為什麼顧白一個富家少爺，會來招惹他，僅僅就是因為他和聞一鳴的關係，所以他不甘心要搗亂嗎？
    莫曉魂不守舍的回了家，看看手中的袋子，全然沒有吃飯的欲望。
    原本打算回來好好做一頓飯，犒勞一下自己，現在卻隻剩下滿腹驚疑。
    天還沒黑，他就已經脫了衣服躺了上去，但這一夜他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隔天，莫曉麵色憔悴的坐在工位上，看著電腦上的項目文件，卻沒有打開的欲望。
    一連串的工作推在手裏，但是他卻沒有工作的動力。
    他知道自己這樣不行，項目都等著他出方案，客戶、甲方都不能等。但是身體和精神都沒有辦法一時緩解過來。
    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組裏的同事恰巧這段時間都出差了，其他人巴不得看他的笑話。
    大家都各自忙碌，辦公室裏亂糟糟的，各種打電話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辦公區明亮的燈光這時都顯得有些刺眼。
    莫曉從來沒有覺得上班如此難熬，今天之前他一直覺得公司很好，有他愛的人，有能力的前輩，盡管大家不是很喜歡他，但是也並沒有對他如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是了，是那是視頻開始有了變化，大家認為他和聞一鳴有染，品行不端，沒人喜歡用不正當手段競爭的人。
    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有令人稱讚的才能。在公司裏也還能撐得下去。
    而那次和陳默開的會議之後，他在公司裏徹底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
    除了組裏的人，沒有人看得起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離職了，他知道的，但是他不想走。
    這裏還有聞一鳴。他們剛剛和好，所以他不想走。
    但是昨天陳默的話，對他來說是猶如晴天霹靂。
    宛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他懦弱，他不是那種受了委屈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的性子，他不願意將自己的情緒外露。
    而且他在聞一鳴麵前向來都是卑微的那個，他沒有資格提意見，也沒有立場要求聞一鳴怎麼怎麼樣。
    但是如果聞一鳴對他的好，不是喜歡他，而隻是因為他姑姑的原因呢？
    如果他不是姑姑的侄子，他們還會是現在的關係嗎？
    莫曉沒有自信，他不敢求證。
    如果連這個都是假的，那他的天都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都陸陸續續出去拜訪客戶了。
    辦公室留著的人越來越少。
    莫曉還愣愣的看著電腦桌麵。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莫曉遲鈍的看過去，一雙黑色的大長腿映入眼簾，在往上看居然是聞一鳴。
    他沒有做好還準備，他的臉色想必很難看，他下意識低了低頭。
    可聞一鳴隻是留下一句來我辦公室就走開了，並沒有看到莫曉蠟黃的臉色。
    望著前方的背影，心裏那種難熬的感覺又湧了上來，莫曉揉揉臉，讓自己僵硬的肌肉放鬆，努力佯裝平靜的感覺。
    他拿著電腦走進聞一鳴的辦公室。
    聞一鳴看上去心情很好，他眉間的褶皺都平緩了不少，見莫曉帶著電腦進來，他輕笑一聲。
    “最近辛苦了，這個項目確實很熬人。”
    莫曉點點頭。
    “你把這個項目的材料準備一下，一會和陳默做個交接。”
    莫曉眉頭一皺，看向聞一鳴“為什麼？”他不懂。
    聞一鳴好像也沒想到莫曉會反問，他放下手中的材料。回看莫曉，理所當然的說道。
    “項目已經在甲方那裏過了，現在要給大領導彙報，你把材料給我們的合作夥伴怎麼了？”
    莫曉發覺自己剛剛的表現有些異常，他控製了一下語氣。平緩的說道。
    “不是，我意思是說，之前我們的合作項目不是都咱們這邊來彙報嗎？畢竟方案內容是我寫的，其他人彙報可能無法全麵掌握方案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