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畢，莫曉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冷戰結束了。
    盡管聞一鳴沒有說原諒他，甚至都沒有提這件事，但是鋼筆的事情就這樣順水推舟過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聞一鳴不在生氣了，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決定。
    總之兩人誰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一切又回到之前的樣子，仿佛鋼筆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件事情就被揭過去了。
    最後交上去的名單還是寫上了莫曉的名字，但隻是一個機會，而且如果莫曉自己最後不想去，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
    日子再次恢複到以前的平靜，莫曉很感動也很珍惜，他再也沒有進去過聞一鳴的書房。
    他很自覺的將那個空間劃為自己的禁區。
    這次和好聞一鳴明顯比之前更包容莫曉，之前他從來不會在意莫曉的熬夜加班，而現在卻總是在莫曉熬夜的時候催促他去睡覺。
    莫曉的體貼和溫柔，讓聞一鳴更加疼惜他，所以也就對莫曉更好了。
    兩人的感情逐漸升溫。
    公司的其他同事隻覺得，最近副總的心情好像很好，之前堆積的棘手的事情，都在選擇在這個時候彙報。
    莫名的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提高的很多。
    ……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裏，穿著各色晚禮服的俊男靚女，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交談。
    巨大的水晶燈掛在宴會廳正中間，光線被分割成不同的朝向，投射到舞會的角落。
    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在本市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名流或者政客。
    大家談論著最近的新聞，談著商業商場的項目，每個人都顯得自信又胸有成竹。
    莫曉小心的避開人群，躲在角落裏。他無聊的看著人們炫耀自己的衣服、女伴。伸手打了一個哈欠，眼裏噙出了幾點水光。
    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厭惡他的姑姑，每年的生日宴會都要讓他過來。
    難道就是為了打擊他的自尊？
    他的確和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在這裏他沒有熟悉的人，那些名流也不會找他說話。
    他就像一個局外人，隔著一層玻璃看著水晶球裏的世界。
    也許姑姑是用這個場合提醒他，讓他感到自卑，認識自己的身份，認清他和他們的差距，所以才每次都叫他過來。
    可是他已經成年了，也就隻有小時候，羨慕能夠擁有朋友的人，才會為自己被他人排斥而難受，現在他已經麻木了。
    排斥就排斥，本就不是屬於他的世界，圈子不同，何必硬擠。
    而且他已經工作了一年多了，在聞一鳴的帶領下，他已經見過很多有能力的人，如果場合迫使他和其他人社交。
    他也不會再像前幾年手足無措。
    他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裏，撥弄手機。等待宴會的開始，宴會開始之後，他就可以溜了。
    姑姑不會在這麼多人麵前，和他有任何交集的，他不用擔心會有人攔住他。
    隨著燈光的熄滅，莫曉知道宴會要開始了。
    等燈光再度亮起，台子上多了一位身著紅色齊膝短裙，胸前露著一大片白脂的美豔女人。
    女人嘴上塗著大紅的口紅，卻一點都不俗氣，紅色映襯著她的皮膚越發的瑩白，在燈光的照耀下，皮膚仿佛在發光一樣。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今天的主角身上。
    姑姑說著千篇一律的感謝賓客的開場白，莫曉實在無聊，數完了地上的大理石磚塊，將目光投到人群中。
    漫無目的的閑看，這一看居然讓他看到了意外的人。
    顧白合聞一鳴居然也在？
    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兩人，這次怎麼會來參加？
    聞一鳴說晚上有應酬，說的就是這個宴會嗎？
    莫曉壓下心裏的猜測，看來聞一鳴和顧白的實力比他想的更加深厚。
    沙發將他遮掩的很好，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肆無忌憚的看著聞一鳴。
    男人一如既往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腳上的皮鞋擦得鋥亮。他額前的頭發擦了發膠，往後背著。
    一副精英的氣息撲麵而來。
    看上去他雖然第一次來，但是在場不少人都是認識他的。
    顧白和聞一鳴離的很遠，兩人就如任何一對競爭隊手一樣，相看兩厭。
    顧白穿著一件淺粉色的休閑西裝，通常來說粉色會顯黑，但是穿在顧白身上，不僅不顯黑，反而更加顯得嬌豔！
    在場的女性，恐怕都不敢輕易和顧白比容貌。
    他一對鳳眼，眼角延伸出的線條，格外吸引人。
    皮膚極好，近距離也看不到任何毛孔，明明沒有塗口紅，嘴巴卻豔紅迷人。
    無聊的宴會因為兩人的出現，給莫曉打發了不少時間。
    他又把自己的身體往沙發內側靠了靠。
    他不準備上前去和兩人打招呼，畢竟他不好解釋他為什麼會參加這個宴會。
    宴會剛開了個頭，他已經來過了，為了避免碰上兩人，莫曉小型的從沙發站起來，快步離開這裏。
    不巧的是他人剛站起來，門口大步流星周走進來一個青年。
    那青年身材高瘦挺拔，昂首大步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盡顯王子風度，頭發如同黑玉般有著淡淡光澤，裁剪得當的西裝下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臂，細膩的宛若白瓷。
    他膚色白皙，五官張揚卻恰到好處，眼角微垂，如同舊時貴族一般的儀態，氣質出眾。
    起先是靠近門的人注意到了他，情不自禁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而後，更多的人或是自己發現或是被旁邊的人提醒。
    紛紛都注意到了這個如同王子般俊秀的青年。
    那青年，仿佛自帶一個清冷的氣場，以他為中心向西周鋪展，將他與四周熱鬧的氣氛割裂開來。
    他就像頂著一個聚光燈，一路沐浴著眾人視線走到台前，他目不暇視，不受絲毫影響，氣度不凡。
    這人莫曉以前也沒有見過。
    身著紅裙的美豔女人，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走到那青年身邊，那青年自然的靠近莫曉的姑姑說話。
    兩人說了幾句，莫曉的姑姑就帶著青年走到了台上。
    她鄭重其事的，向所有來賓介紹到。
    “各位，這位是我一直以來非常欣賞的後輩陳默，他一直在國外深造，我親自拜訪了幾次，才終於回國來幫我。”
    台下的賓客都很詫異，沒想到陳家出了個這麼厲害的後輩。
    在座的誰不是求著那女人，希望能夠扯上關係，
    這青年看起來年紀不大，得有多優秀才能入了她的眼。
    眾人心裏或詫異，或嫉妒，但麵上都毫無破綻。
    台下掌聲雷動。
    那青年顯然極受姑姑的喜愛，女人拉著那青年，為他引薦賓客。
    莫曉也很好奇那青年的身份，居然有人能夠叫他姑姑如此喜歡。甚是少見。
    心頭突兀地冒出些許的酸澀，他狠狠的壓住那感覺，想必這個時候姑姑全部的心神都在那青年身上了吧，他加快腳步往外麵走。
    他順利的走出到門口，腳才剛落下第一層台階。
    就看前麵拐角處，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對著他，往宴會廳走，中間隻相隔十幾米。
    莫曉一驚是聞一鳴！來不及做其他掩飾，他連忙背過身，順著牆根走到宴會外麵的走廊上。
    聞一鳴踏著沉穩的步子，越來越近，可他沒有進去會場，腳步停頓了片刻而後竟然停到了莫曉不遠處的欄杆處。
    莫曉躲在陰影裏，路過的人很難發現他，但是隻要在往前走一兩步，就能看出有人在這裏。
    這是一條一眼看到頭的開闊長廊，出去的路被堵住了，他無奈隻得借著窗簾，掩蓋自己的身形。
    期盼聞一鳴早點離開。
    誰知聞一鳴好像沒有要動身的意願，他穩穩的靠著欄杆，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色迷人，群星閃爍。聞一鳴半闔著眼簾，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他點燃了一隻煙，夾在手中，沒有吸，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火光一閃一閃。
    煙霧接著夜風消散開來，聞到空氣中的香煙氣息，莫曉疑惑的想，聞一鳴還會抽煙嗎？
    他從來沒有見過他抽煙。
    厚厚的窗簾阻擋了他的視線，他隻能靠聲音來判斷聞一鳴走沒走。
    不一會又一串腳步聲，越靠越近。
    “怎麼，好不容易見到人，怎麼躲出來了？”顧白特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顧白？
    聞一鳴並沒有回應，他對顧白的嘲諷視而不見。
    顧白看他這個樣子，反而更有了興趣。
    “不是，你不會不知道人家今天回來吧。”顧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見聞一鳴沒有反駁，繼而誇張的捂著嘴做驚訝狀。
    他和聞一鳴並排站著，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搭理他，自顧自的說道“果然，人家陳默是什麼人，說放下就放下，從來不回頭看，也就隻有你，像個傻子，深陷其中不說，還扯上我們的小可愛。”
    陳默？那個精致的小王子？莫曉微皺眉頭，他現在好像被迫偷聽到了什麼秘密。
    直覺告訴他後麵的事情不能在聽了。但是苦於現狀他又沒有辦法離去又不得不聽。
    聞一鳴始終沒有給顧白任何反應。
    一拳打到棉花上，顧白屢敗屢戰，今天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其實，我理解你，畢竟看不到正主，留一個替身也不是不可以。”此話一出口，聞一鳴銳利的雙眼就掃射了過來。
    目光犀利，表情愈加冰冷。
    旁人看了可能會害怕，但是顧白就是為了挑釁他才來的，見這張牌有用，嘴角挽起一個弧度。
    “別這樣看我，你敢說你沒有逆光看過他？”說完，他直直的盯著聞一鳴，像是要從他的表情中抓到蛛絲馬跡。
    聞一鳴吸了一口煙，那煙已經燃燒到了屁股。這一隻煙他隻吸了這一口。
    他轉頭給顧白留了一個側臉，麵向平坦的草坪，緩緩的將煙霧吐出去。不在給顧白任何反應。
    顧白見他這個樣子，自己唱獨角戲實在無趣，便轉身走了。
    留下聞一鳴自己在這裏吹冷風。
    窗簾後的莫曉倚著牆，他扶著牆，身體僵硬著發抖。
    什麼替身？
    誰是替身？
    過往生活中那些零星的片段，那些違和感，那些疑問，仿佛淩亂的珠串，而現在被顧白的話串了起來。
    鋼筆，秘不外宣的關係，還有那不合畫風的漫畫！
    所以呢？事實和他想的一樣嗎？
    他的心跳的很厲害，咚咚的聲音，吵得他頭疼，他竭力不去將那些片段串聯起來。
    那迷霧後麵的真相，他不需要知道，他隻需要知道他現在和聞一鳴過得很幸福。
    他不要去想，莫曉緊緊的閉上眼，心口傳來的尖銳的疼痛，他騰出一隻手來，緊緊捏著心口的衣服，等疼痛過去。